太子倒也沒有紆尊降貴,真的做個替她拎藥箱的“小廝”,而是將之扔給了身后的少臣。
少臣雙手接住,小心地抱著。
不敢不小心。
沈驪珠停步,抬眼,“……殿下?!?br>她的眼睛里,似生了淺淺的怒色,薄薄的火焰從那被冰雪封住的深處翻卷上來。
李延璽想,這雙眼睛總是冷得像冰雪,還是有些情緒更動人些。
他不禁又想起方才——
“孤夸你而已,你為何生氣?”
“我有一事想問殿下……”而沈驪珠想的卻是秦施施,斂了幾分太子總是來招惹她的怒色。
兩人聲音同時響起。
少臣拎著藥箱,識趣地閃身消失。
他修煉得最到位的,就是藏匿蹤跡的功夫。
能夠在殿下身邊待得最久,也是因為寡言少語,以及懂眼色。
“殿下一定要知道么?那好。我便告訴殿下……”沈驪珠斂眸,輕紗遮住了她的容顏,低垂的睫羽藏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她聲音淡極地回答李延璽,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因為我年少無知時,曾因美貌禍及性命,被逼得自毀了容顏,從此便不喜人提起?!?br>“所以,還請殿下以后不要說那種話了?!?br>“聽著,很刺耳?!?br>李延璽墨眸驀然抬起,視線落在女子臉上,眸光顫動了下。
哪怕她以紗覆面,眼尾處也有一抹痕印顯露了出來。
他從來都知道,只是不曾細看,更不曾問過這道疤痕的來歷,以為她生來便是如此。
如今細看,只覺驚心。
那疤痕顏色已經(jīng)淡去,但位置離眼睛只有不過寸余。
她說……自損容顏。
可見劃傷自己的臉時,不曾有過片刻的遲疑與留情,險些連眼睛都毀了去。
這僅僅只是露出來的冰山一角,那面紗之下呢?
太子驚怒至極。
他甚至不難想象一個纖弱女子是被逼迫到怎樣的走投無路的地步,才會狠心毀掉自己的容顏,以求保全自己的性命。
那驚怒里,轉瞬又翻涌起無數(shù)的憐惜,最后化作了咬牙切齒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