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老爺子顧堅(jiān)微微皺眉,同樣穿著枷鎖的他,腰桿挺的直直的,此刻上下打量著說話的黎淵,“話可不能這么說,今日能來送我們的,便已經(jīng)是顧家的大恩人了?!?br>
黎暮暮點(diǎn)頭,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實(shí)在難得。
不愧是外公,深明大義,幾句話沒有讓送他的人寒了心。
黎淵撇撇嘴,畢竟來送顧家的人還在,他心中不服氣,也沒敢說什么,悻悻地就準(zhǔn)備離開。
黎暮暮哪能讓他這么輕易地走了,“小舅舅,有藥藥嗎?”
凌云鶴蹙眉,恰好一陣風(fēng)吹起了黎暮暮額前的頭發(fā),結(jié)痂的傷口就暴露在眾人眼前。
“暮暮,這是怎么弄的?疼不疼?”
顧老爺子和顧夫人站在前面,一臉心疼地齊聲問道。
凌云鶴也輕輕地吹了兩下,“包袱里有上好的金瘡藥和一些常用的藥,還有……”
他剛要說里面還有銀票,讓他們路上打點(diǎn)用,可突然被黎暮暮的手捂住了嘴巴。
黎暮暮搖頭,手指著不遠(yuǎn)處后背滲血的大哥說道:“不是暮暮,是大哥,昨天暮暮不聽話,惹到了爹爹,爹爹打暮暮,還打了大哥,好多血,暮暮以后沒推姑姑,爹問起也會說推了姑姑的?!?br>
“黎淵!”凌云鶴抱著小姑娘一腳用力的踹了一腳無法走快的黎淵。
黎淵因?yàn)槟_上帶著腳銬,無法掌握平衡,直接栽了個(gè)狗啃泥。
凌云鶴放下黎暮暮后,不解氣地又踹了幾腳,剛要掙扎著爬起來的黎淵再一次趴在了地上。
而此時(shí)的黎家人都在因?yàn)槔枞乇煌嘶榈氖聝焊T姨娘求情,沒有人在意這里,林思妍倒是看到了,不過沒敢過來,深怕自己也挨揍。
“你還是不是人???云朝和暮暮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暮暮說沒有,那就一定是沒有的。”
要換作平時(shí),顧老爺子一定會攔著,可是小外孫女可憐兮兮的樣子太讓人揪心了,何況還是被冤枉的,哪有這么當(dāng)?shù)摹?br>
等到凌云鶴揍的差不多了,顧堅(jiān)才清了清嗓子,“好了,云鶴,時(shí)候不早了,你且回吧,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兒,我這里不用你操心?!?br>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云鶴一定會替你們翻案的?!绷柙弃Q堅(jiān)定地說道。
顧堅(jiān)卻搖搖頭,有些話不好說,他也不能說。
顧堅(jiān)招呼顧家所有人,看向來送別的人,“承蒙諸位恩惠,今日請受我顧家全家一拜?!?br>
顧玉如和黎暮暮也跟著跪了下來,為給他們送行的人磕了個(gè)頭。
停留的時(shí)間也差不多了,衙役們就催促著上路了,眾人回頭看了眼城門的方向,心里唏噓,還有的抹了把眼淚,不知道還有沒有機(jī)會再回來了。
黎蓉哭的最大聲了,原本她還天真地抱著希望被未婚夫家救下,不用去流放,如今倒好,不僅沒免了流放之苦,還被退婚了。
她這一哭,黎家的男女老少哭的更兇了。
很快,他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雖然黎家原本是莊戶人出身,可是他們進(jìn)京十來年了,養(yǎng)尊處優(yōu),一點(diǎn)兒苦都沒吃過了,走了沒多久,就開始抱怨了。
黎淵顧不上母親和嫂子們的抱怨,趕忙看向林思妍,不過他也不好受,被凌云鶴按在地上揍了一頓后,渾身叫囂著疼。
想到剛剛的屈辱,他惡狠狠地盯著混在顧家隊(duì)伍里的顧玉如和死丫頭,待會兒再收拾她們。
顧玉如跟爹娘們一邊說,一邊愧疚地哭著,要不是她回家去求爹爹舉薦,娘家也不會遭此一劫,尤其是想到黎淵的狼心狗肺,心里更難受了,不過她沒敢說,畢竟夫君是自己選的。
而黎暮暮則拿著剛剛得來的吃的去投喂三個(gè)哥哥了,他們一早就出發(fā)了,走了一上午,水米未進(jìn),早就餓了。
黎暮暮拿著餅,故意大喊著道:“大哥,二哥,三哥,吃好吃的啦?!?br>
黎家老少從昨晚一直餓到現(xiàn)在,昔日里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他們?nèi)缃窨吹狡胀ǖ陌酌骘灤瓜巡灰?,一個(gè)個(gè)的舔著嘴巴,看到那三張餅,眼冒綠光。
黎家二房的黎云哲因?yàn)槟昙o(jì)也不大,所以沒戴腳鐐,快速地跑過來就搶,“給我,都給我。”
黎暮暮想到他曾經(jīng)對原主的打罵,很不小心的伸出腳,黎云哲撲了個(gè)空還絆倒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口土。
黎暮暮就那么笑呵呵地看著他,“走路要小心哦!”
“臭傻子,我揍死你?!?br>
他們以前也是這樣的,對黎暮暮非打即罵,可是現(xiàn)在的黎暮暮可不再是誰都能打的小可憐了。
就在黎暮暮準(zhǔn)備再給這小子來一個(gè)屁墩的時(shí)候,她的三個(gè)哥哥們?nèi)缛齻€(gè)天神般來到她跟前。
黎云朝臉色發(fā)白,額頭上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少年神情肅穆,“暮暮別怕,大哥保護(hù)你。”
“我看誰敢打暮暮。”二哥黎云燁冷聲道。
“你敢打暮暮,我就揍你?!比缋柙偏k揮了揮肉呼呼的小拳頭,可愛又呆萌。
黎暮暮看著三個(gè)帥氣的哥哥,感動不已,不過她可不需要保護(hù)啊。
末世殺喪尸大賽中,她可是冠軍,對付個(gè)鼻涕蟲,就是一根手指頭的事兒。
黎云哲被三個(gè)哥哥嚇住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奶奶,奶奶,她不給我吃的,揍她,揍死她?!?br>
黎老太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從早上到現(xiàn)在連口水都沒喝呢,“死丫頭,趕緊把餅給他,你的心咋這么黑呢?!?br>
“就是,你外祖父家那么多吃的,你回去拿就是了?!倍笇O氏撇著嘴道:“不就吃你個(gè)餅嗎?你個(gè)傻子吃了也不頂用?!?br>
吃個(gè)餅?說的輕松,很快他們就會知道一張餅就能夠讓人搖尾乞憐,喪失尊嚴(yán)。
黎淵也發(fā)話了,他端著父親的架子,命令道:“暮暮,先給你奶奶一張,你林姑姑一張,再給……”
他的視線越過自己的三個(gè)兒子,卻停留在哭鬧不止的黎云哲身上,“給你云哲哥哥一張?!?br>
三張餅,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不過渣爹不僅不喜歡自己這個(gè)傻女兒,看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是不喜歡的。
越想越氣,黎暮暮歪頭看著他,“這是給哥哥的。”
黎淵眸子泛起一道精光,“你外祖母那里不是還有很多,你再去拿一些,順便再拿些果子來,你林姑姑光吃餅子不行?!?br>
林思妍搖搖頭,虛弱又嬌柔,“淵哥,我不要緊?!?br>
黎淵蹙眉,“你有孕在身,誰不吃也不能短了你的?!?br>
黎暮暮差點(diǎn)被惡心吐了,慷他人之慨,渣爹真是一點(diǎn)兒都不害臊啊。
她原本是一張餅都不想給他們吃的,不過看到那些餓的眼冒綠光的人,她頓時(shí)來了個(gè)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