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時過境遷,我已經隱姓埋名,重新獲得一個新的身份。
  我在江南市鎮(zhèn)包下了一處茶樓,時不時還能在街頭巷尾,聽到京城的消息。
  聽聞,爹爹腿上的附骨癰發(fā)作,沒了娘親烹煮藥膳、貼敷按摩的悉心照顧,熬了一個冬天,還是去了。
  那晚我在夢中夢到了娘親。
  她并沒有瞧見我,而我看到她在一個滿是高樓林立,完全陌生的時代。
  娘親一身干練的素衣,款款走上頒獎臺,耀眼又奪目。
  我為娘親日夜牽掛的心也終于安放下來。
  *
  陸鳶死后,程胤多了心悸的病癥。
  不僅夜不能寐,還痛苦不休。
  他再也提不起刀劍練武,還因為玩忽職守,被削了爵位。
  柳聞絮還時常利用幼子,試探扶正之事,在他崩潰的邊緣步步試探。
  程胤忍無可忍地吼道:
  “你不要做夢了,縱使夫人不在了,你也永遠不可能成為續(xù)弦!”
  他終于意識到,夫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是無可取代。
  他日日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借酒澆愁,直到京郊罕見地下了一場暴雨。
  暴雨沖毀了陸鳶的墳墓,懸棺從懸崖上跌落,摔開了棺材蓋。
  人們驚覺里面是空的,只發(fā)現(xiàn)了一簇簇蘑菇。
  程胤得知這個消息,幾乎欣喜若狂。
  尸骨無存,比起被野獸叼走,他更固執(zhí)地相信,他的夫人沒有死。
  他打起精神,找了京中最好的仵作,發(fā)現(xiàn)夫人的棺材有從里面撬開的痕跡。
  那些把戲逃不過仵作的眼睛。
  從那天起,程胤辭去了官職,跋山涉水,堅持尋找她的蹤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年后,他果真在一個江南市鎮(zhèn)尋到了她的棲身之地。
  她似乎比從前在府中時,更添幾分風姿和從容。
  還牽著一個幾歲的小女孩。
  程胤心跳砰砰,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夫人,如何祈求她的原諒。
  為了怕嚇到她們,程胤刮去胡須,涂脂抹粉,將自己扮成戲子,在瓦肆間表演。
  “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休戀逝水,苦?;厣恚缥蛱m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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