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還沒推開木門的余火瞬間便感到一股冷風襲來。
攝魂鈴的響動從遠處而來,越靠越近。
余火推開門,卻見遠處有兩道身穿綾緞,肩披黑袋的女子身影,緩緩而來。
兩女面部涂抹胭脂,唇間一點嫣紅,腦門貼著黃紙符,手持巨大的遮陽傘,一跳一跳的向余火這邊靠近著。
兩具女尸之后,是位一身素衣,背著銅鑼,頭頂斗笠的精壯男子,他搖著攝魂鈴,嘴里嘀咕著通幽古言,明顯是一位有些道行的趕尸匠。
只是這趕尸匠在大白天趕尸,就有些怪異了。
精壯漢子名叫孫福祿,年紀比余火要小兩歲,是十萬大山中唯一的趕尸匠,常年游走于神庭四周,已經做了十年的死人買賣。
畢竟十萬大山有別于其它地方,周圍鄉(xiāng)鎮(zhèn)的普通鄉(xiāng)民根本不敢踏足,若家中有人冤死,怕犯忌諱,便會請趕尸匠前去收尸,將尸體帶回十萬大山的怨者墓園,并加以施法超度,最終埋入墓土。
十萬大山中可沒什么年輕人,所以性格本就豪放灑脫的孫福祿,每次歸山,都會來余火家中討上一口凈水。
原本的余火對死人鬼魂一說不甚在意,畢竟那種臟東西可不敢輕易去招惹一位戾氣極深的封刀人。
但聽孫福祿講了太多民間的離奇故事,余火便也相信了他們這類人口中的忌諱一說。
所以每次孫福祿過來,余火都不會讓他趕的尸體離的太近。
急匆匆的跨進屋子里,不拘小節(jié)的孫福祿提起桌上的水壺,仰著腦袋,便狠狠灌了一口。
余火不甚在意,撇了眼站在遠處,手持遮靈傘的兩具女尸,好奇的問:
孫福祿抹了抹嘴上的水漬,說道:
種其因者,須食其果,這樣的故事余火聽的多了,便也不再糾結其中對錯。
孫福祿又灌了一口水,注意到放在床榻上的包裹,隨即才將目光看向余火。
一雙眼睛瞪的溜圓,怔怔的看著余火腰間的皆魂刀,問道:
透過窗戶看了眼太陽,余火輕輕的點了點頭。
孫福祿聲音明顯有些興奮。
孫福祿剛認識余火那陣,從外面帶回來過一壺酒,兩人在此屋望月,喝的是不亦樂乎。
然而很少飲酒的余火兩杯下肚,便有七分醉意,更揚言要離了十萬大山后就去殺了那大夏的皇帝。
這事,孫福祿一直都記在心中。
余火尷尬的笑了兩聲,沒有接話。
說罷,孫福祿眼神泛光,搓了搓手,視線看向余火腰間那把皆魂刀。
余火也不吝嗇,拿起皆魂,遞給了孫福祿。
拿著皆魂刀,只感覺有陣陣寒意從刀柄散發(fā),在往自己的心里鉆,縱使是從十四歲便開始做死人生意的孫福祿,都覺得背脊發(fā)涼。
孫福祿一只粗獷的手掌,剛剛撫摸在刀身的白綾上,那白綾便立即有了動作。
一個重甩,孫福祿被白綾直接甩了一個耳光。
殺傷力很弱,但侮辱性極強!
一聽是妖,孫福祿緊忙將皆魂刀丟給余火,整個人向后退一大步,立刻繃緊神經。
妖魔的可怕程度,可遠不是鬼怪能夠相提并論的,孫福祿雖精通驅鬼辟邪之道,可哪怕是遇見一只百年小妖,他也毫無還手之力。
三江兩地之大,禁忌職業(yè)眾多,其中唯有封刀人與神道術士稱得上是大道。
為何?
因為在兩地之內,唯有這兩種職業(yè),可制衡妖魔!
對于白靈的碎碎念,余火這輩子恐怕都習慣不了。
提起包裹,懸好佩刀,余火推門而出,徑直向東方而去。
用山中生長的扶靈草熬藥,可治愈筋骨之傷,這是煙老頭教給余火的辦法,他堅持喝了六年,腿傷便已經痊愈。
余火不但一瘸一拐走習慣了,那扶靈草的苦藥味他也喝習慣了,一直以來便還堅持每日都喝一碗湯藥。
孫福祿送余火沒走太遠,在兩座山巒夾縫之間,與其揮手告別。
太陽西行,緩緩而落。
一側山腰間,體態(tài)健碩的徐伯伯正帶著他的十六只白狼駐足腳步,望向余火。
羽神前輩的一支箭矢從一側劃過,射入山端林間,驚起鳥獸齊鳴。
那身穿雪絲華服,臉遮狐仙面具的狐神娘娘,正站于一側山林間,體態(tài)優(yōu)美。
能讓她大白天現(xiàn)身相送,余火這位小小的守墓人,也算是有極大的排場。
向狐神娘娘輕輕一禮,余火繼續(xù)向東方而行。
一陣秀風拂過,山林間的落葉開始向余火前方凝聚,一個眨眼的功夫,落葉便被平鋪地面,形成一條道路。
那因風不斷轉變形狀的一群落葉正隨著余火的步伐,緩緩前進。
余火驚喜,原來煙老頭所說的守護神,在這片十萬大山中竟真的存在。
十年如一日,縱使余火兢兢業(yè)業(yè)守護十年大山墓地,但此刻大山守護神竟如此隆重相送,依然與有榮焉。
寧老頭總掛在嘴邊的那首詩詞,余火如今想起,倒別有一番韻味。
我欲乘風歸山河,
封刀煮酒嘆亡魄。
霞滿落,念蹉跎。
遙想少年殺妖禁魔,
一切仿如昨。
……
驕陽西行西落,孤影漸行漸遠。
白云蒼狗,滄海桑田,縱使世道再變,歸去時,少年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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