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皆為英魂變,
一刀斬落十萬山。
余火站在木屋一側的石碑旁,看著十年前自己曾用刀所刻的壯語豪言,不免悵然。
十載春秋,他的心境早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曾經孤傲的臉孔,如今寫滿內斂。
晨風和氣,山鳥鳴啼。
晨光中,那一道驚鴻箭從北方山岳如期而至,宣示著卯時的到來。
箭矢準確無誤,射在一座山巒之巔,眺眼望去,可見山巔之上密密麻麻的箭矢羽尾已經覆蓋了整片綠林。
余火聽西庭山的煙老頭說過,那位號稱的羽神前輩,已經在此十萬大山射箭報時,整整二十六年。
這是煙老頭的原話,好多年前說的,如今余火依然記得清晰。
撥開晨霧,踏進一片尸骸地,濃郁的陰氣瞬間籠罩余火的身體,耳畔仿佛可聽那夾雜在空氣之中的怨魂低語。
余火對此無動于衷,他拿起一旁已覆蓋一層塵土的鏟子,吹了吹,隨即走至尸地中央,開始掘土挖墳。
已開三尺土,一道黑色古樸的匣盒便在土下顯露而出。
將匣盒捧出,余火抬起一手輕輕撫摸,沉重的吸了一口氣,最后將匣盒中央的一張揭開。
十萬大山鳥雀被驚,尸骸之地怨鬼皆醒。
黑色的刀閘開始不斷顫抖,刺耳的刀鳴仿佛來自地獄英靈的吶喊,霎那間,鬼哭狼嚎,天地似有色變。
一聲,陰風靜止。
刀閘自動彈開,那把與千萬鬼魂同埋十年的刀,解封了。
緊緊纏繞在刀身處的三尺白綾微微浮動,隨即竟自主松開刀柄漂浮在余火身畔,擺出一道道優(yōu)雅的白色線條。
余火不理會一旁喋喋不休的三尺白綾,目光緊緊的盯著黑匣中的刀。
曾經的記憶在這一刻覺醒,畫面不停在腦海中更迭,最終慢慢消散。
黑匣中的刀名為,乃余火曾經佩刀,伴隨了他最為狂妄的幾載春秋,雖然刀身已斷,但刀息絲毫不減,又經過十年怨魂相伴,更為皆魂刀增添了幾分陰芒。
皆魂刀刀柄極長,足有兩尺,與此時已斷的刀身長短一致。
刀寬拇指長度,垂直上前,沒有任何弧度,雖混濁色,卻不染塵埃。
余火聲音冰冷。
此言一出,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三尺白綾便不再言語,乖乖的鉆進黑匣,用薄如宣紙的身體纏繞在皆魂刀的斷裂刀身上。
此三尺白綾,產于前朝大楚,存在千年,期間被此白綾吊死的貴婦妃妾不計其數,經過一次次的不甘與執(zhí)念,最終孕育成妖。
三尺白綾,乃,雖無威脅,卻有自主意識,可附死尸,秉性狡猾,余火給此妖起名,后來封刀,便將其與皆魂刀一同封印。
余火握緊刀柄,拿出皆魂,將刀別于腰側,這才注意有一道佝僂身影,已經站在尸骸之地的一側。
余火走近一些,雙手抱拳,說道:
煙老頭難得一次沒帶著煙袋出門,他面目慈祥,身材矮小,看著余火的眼中盡是善意。
余火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感謝的話,最終也一句都未說出口,只是微微躬身,向煙老頭施了一禮。
煙老頭的最后一句話,余火似懂非懂,他沒有細問,再次施禮,隨即便離開了這片尸骸之地。
十萬大山中,生活著很多隱世的大佬,余火性格沉悶,不喜言語,剛到十萬大山的那一年,活得其實十分狼狽。
多虧了這位坐鎮(zhèn)此地五十年的老山神,余火才不會覺得那么寂寥,當然,除了煙老頭,余火和那位整天吹噓自己一刀可斷江殺龍的寧老頭也交情匪淺。
只可惜,寧老頭沒等到殺龍的那一天,他便被余火埋進了三尺凈土中。
余火記得那一年,他只在寧老頭的墳墓上潵了一整瓶的老黃酒,就當是他老人家的封刀儀式了。
正所謂
深知此言的余火,準備等過了未時再離開此地。
最后打掃了一遍自己守護十年的墓地,然后回到木屋中開始默默的收拾起行李。
不知那坐擁百萬雄兵的皇帝老兒,是否還活得清閑?
柳巷街那條喜歡吃魚的黑狗,是否被埋進了黃土?
被稱為武道奇才的兒時玩伴,可否如愿以償,成為神武蓋世的大將軍?
鄰居家的薛婆婆,沒有沒等到她那兩個兒子的歸鄉(xiāng)?
還有那個經常偷跑出皇宮請自己吃火鍋的廣寧公主,是否嫁給了一位風度翩翩的如意郎君?
想到此,余火自嘲的笑了笑,曾經的余臣楓已經死了,那些被歲月塵封的時光,皆為浮華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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