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殺了我,能不能原諒我?


時間很快,半個月過去。
我能一點點感覺到生命流逝。
雖然一直有心理準備,也都坦然接受這個事情,但每天睜開眼,感受到光的一瞬間,還是難免會深呼吸一下,心里默默道,又多賺一天。
這段時間,段沂山的消息從未斷過。
我知道了段沂山徹底查出了當年蘇茉兒對我下藥的事,將她關(guān)進了精神醫(yī)院。
我知道了他查出蘇茉兒體弱的原因,是她一直在吃令自己虛弱的藥,而不是因為我對她做過什么。
我還知道他在滿世界的找我。
每天,朱雨玲都會跟我說,段沂山的人又去醫(yī)院找到她,逼問我的下落,甚至好幾次還派人跟著她。
好在她及時發(fā)現(xiàn),報警。
但段沂山是什么人,他想做的事,他想見的人,就一定做得到,也一定見得到。
當臥室門被推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朱雨玲或者學長。
直到我看到胡子拉碴滿臉憔悴的段沂山。
那一瞬我以為是在做夢。
才多久沒見,他怎么會成了這樣子?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甚至沒有以前那樣挺拔。
我們四目相對,他愣愣地看著我,而后視線一刻也沒有挪開,生怕我會消失一般。
當他滿身疲憊地過來把我抱住,將我的頭按在他胸口時,我才相信這個憔悴不堪的男人,真的是段沂山。
他顫抖著手摸著我的后背,我不知道是他在發(fā)抖還是我在發(fā)抖。
我以為我已經(jīng)恨他到極點,或是甚至連一丁點兒恨意都沒有只剩淡漠。
可他站在我面前的一瞬間,很長一段日子被我刻意隱藏的情緒如泉涌出。
當他抱住我的時候,我才恍悟自己一直以來,仍是思念牽掛他的。
原來思念和掛念,無關(guān)愛憎。
“你……”
“跟我回去!思然,跟我回去……”
他的聲音顫抖到極致,是以前我不曾聽過的語氣。
我的心卻很痛,痛到麻木。
“在我提出離婚的時候,我們就不是夫妻了,段沂山,你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讓我和你走?”
段沂山將我死死抱緊:“不,沒簽字就還是夫妻,思然,你是我的妻子,跟我回家。
以前的事是我的錯,你給我機會,讓我彌補你,好么?”
沒有機會了。
我的眼淚一下子滾落出來。
明明是夏日,我卻覺得好冷,在他懷里發(fā)抖。
“思然,你說話……”
“你走吧,雨玲跟你說過吧,我的身體狀況。

段沂山的身體猛地僵住,呼吸變得重了些。
“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就讓我安安靜靜,平穩(wěn)度過吧!段沂山,我折騰不起了。

“不,不……我們?nèi)?,我已?jīng)聯(lián)系好醫(yī)生了,我們?nèi)狻?br>”段沂山把我死死抱住,不肯松開,“或者,我叫醫(yī)生來,我們回家,讓醫(yī)生……”
“段沂山,還能有誰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身體?”
段沂山直接將我打橫抱起:“回去再說!”
……
回到段家,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臥室。
段沂山接二連三找來很多醫(yī)生替我診斷。
甚至,很多儀器都是直接從國外運到家里來。
我看著他忙碌憔悴,焦慮心急,卻越來越不想說話了。
他現(xiàn)在說什么做什么,都于事無補。
我終究只有唯一一條路可走。
“思然,吃飯了。

段沂山端著飯菜進來,說話的語氣比從前溫柔太多。
就連眉眼間,都添了幾分柔軟。
“吃完飯,我?guī)闳ド⒉綍駮裉???br> 我呼吸跟情緒一樣平緩,連稍大點的波瀾都沒有。
他現(xiàn)在這又是何必呢?
段沂山把勺子遞到我嘴邊喂我:“今天外面風和日麗的,出去……”
“段沂山,我這病,治不好也養(yǎng)不好,你不用這樣。

段沂山手上的勺子哐當一聲被他扔回碗里,他眼中的慍怒一閃而過。
可旋即,他再抬頭,眼中又成了之前那般的溫柔。
“思然,我說過我會治好你,養(yǎng)好你,就一定盡全力,不惜代價。

段沂山認真嚴肅又溫柔的樣子,忽叫我鼻酸。
對我而言,我半生都在與他針尖對麥芒,沒落得他半點溫柔相待。
可到生命盡頭,我竟然感受到了他因為愧疚而表現(xiàn)出來的柔和。
可這柔和,反而讓我更加生氣。
“滾!”
我不知道因為什么而突然來了脾氣,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用盡全力把碗筷推到地上,稀碎。
我以為,忍了這么久的段沂山會朝我發(fā)脾氣。
可他只是抬頭,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自責,怨恨,憤怒,不知所措……
他扶住我雙肩,深深看著我:“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思然,你說,我該怎么辦?”
我所有的激動情緒,在此刻戛然而止。
我被他問住,愣愣的,不知道如何回應。
“你也不知道對不對?”段沂山眼中泛起水光,眼圈發(fā)紅,“你也不知道對不對?那我拿命償好不好?我把命給你,你就不會恨我了。

段沂山說著,拿起被我打碎的一塊瓷碗碎片,放到我手上。
“你殺了我!” 點擊進入整本閱讀《在你心上留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