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是造孽


“不跑快點(diǎn),我們倆的命就沒了?!毖嗝魇獾闪酥x君樓一眼。
她輕輕地捂住自己的心臟,能夠感覺到胸腔里的那顆心臟,正在砰砰的跳動著,昭示著她還活著這個事實(shí)。
她真的重生了,這不是做夢。
燕明殊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重生在這一天。
文和十四年三月,燕家親眷和謝家親眷回洛陽祭祖,今日是他們逗留洛陽的最后一天,燕明儀攛掇燕明殊去賭場玩。
謝君樓不放心燕明殊,就跟了過去,果然上了燕明儀的當(dāng),害得謝君樓失去了一根手指頭,此事也成了她心尖上的一點(diǎn)朱砂。
還好,她急中生智,保住了謝君樓的手指。
燕明殊將整個身子都靠在了墻上,心跳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但是心底的仇恨,依舊是那么濃烈,她微瞇著狹長的狐貍眼,嘴唇微動,無聲的吐出一句話來。
賢陽公主、燕明儀,我回來了,回來找你們復(fù)仇來了!
“命沒了?”謝君樓揚(yáng)起邪魅的薄唇,動作痞痞地揉著她的頭發(fā),桀驁張狂地說:“你在跟我開玩笑?誰敢要我謝小侯爺?shù)拿???
燕明殊好笑地看向謝君樓,他還是記憶中那個狂野、目中無人的樣子,她重生歸來,故人還在,頓時心生歡喜。
她任由他肆意揉著自己的頭發(fā),唇瓣微微上揚(yáng),調(diào)侃道:“就你這小身板,他們一棍子打下來,你就廢了?!?
“廢了也有你要不是?”謝君樓挑高了尾音,顯得很是高興,少年已經(jīng)過了換聲期,嗓音低沉蠱惑,帶了些許倨傲。
那是屬于他王親貴胄的倨傲尊貴。
燕明殊抬頭看著他,嬌哼了一聲:“廢了我就不要了?!?
眼前這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貴公子啊,素來是驕傲囂張、熱烈張揚(yáng)的一個人,如同一團(tuán)永不熄滅的烈火一般,生命力極其頑強(qiáng)。
謝家和燕家祖上是世交,皆出身洛陽,所以年少時她便和謝君樓玩得火熱,兩個人廝混在一起,像極了紈绔的官家子弟。
他總是會帶著她上樹掏鳥窩、下水摸魚,然后被長輩抓包了,少年便會把她塞在身后,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來,最后被打得屁股開花。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謝君樓抬手霸道地揉著她的頭發(fā),唇角邪肆地上揚(yáng),幾分媚惑,幾分風(fēng)情,那模樣和燕明殊前世里的樣子,無半分變化。
“沒笑啥?!?
燕明殊拍開謝君樓的手,將他頭發(fā)里的一根小草拿了下來:“我要趕緊回去跟她們斗智斗勇了,你還是快點(diǎn)回去吧,免得屁股開花。”
她朝著他扮了個鬼臉,而后提起裙擺撒腿就跑。
“我都多大了,才不會被揍得屁股開花呢!”
謝君樓站在原地自信篤定地大笑,那狂妄傲然的笑聲里,又帶著幾分得瑟,那個樣子,可著實(shí)是欠揍極了。
燕明殊才不會管謝君樓會不會屁股開花,她只知道,自己若再不回去,賢陽公主母女可就得在老祖宗面前,紅口白牙的污蔑她了。
當(dāng)年賢陽母女設(shè)了這一出局后,在老祖宗面前告狀,老祖宗大怒,將她留在了洛陽祠堂,她險些被賊人玷污,名聲也不太好了。
從那以后,老祖宗和父親漸漸對她失望。
上天既然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jī)會,那么她燕明殊,定要將前世受的那些苦,百倍奉還給他們!
燕家老宅。
“老祖宗,出大事了!”
賢陽公主身形踉蹌的跑進(jìn)廳堂里,那急匆匆的樣子,沒了往日里的雍容高貴,精致的面容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盤腿坐在富貴牡丹團(tuán)墊上的老祖宗,捏著佛珠的動作頓了一下,睜開眼來看見賢陽公主這般驚慌失措,呵斥道:“堂堂國公夫人,這般莽撞,成何體統(tǒng)?”
老祖宗出身貴族,以家族榮耀為己任,平日里威嚴(yán)得很,斷然不許府中夫人失了體統(tǒng),所以即便是賢陽公主,也不可這般沒分寸。
“是,兒媳知錯?!辟t陽公主朝著老祖宗福了福身,深吸一口氣,又恢復(fù)了那個端莊沉穩(wěn)、華麗貴氣的模樣。
因?yàn)槭腔貋砑雷娴模运砩蠜]有過多的釵環(huán)首飾,衣衫肅靜,但難掩身上那股逼人的貴氣,這是皇族賦予給她的尊貴底蘊(yùn)。
見賢陽公主認(rèn)錯,老祖宗還算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再度閉上眼睛來,轉(zhuǎn)折手中佛珠,問道:“說吧,何事讓你如此慌張?”
“是……是殊姐兒?!?
賢陽公主在老祖宗面前低眉順目得很,她為難地看了老祖宗一眼,咬牙道:“殊姐兒帶著謝小侯爺去賭場,竟害得小侯爺被斷了一根手指頭?!?
“什么?!”
老祖宗聽到這話,震驚得猛然睜開眼來,兩道精光從眼里直直射向賢陽公主:“你在說什么胡話?嬌嬌怎會如此不知輕重?”
她知道自家這小嬌嬌被寵得驕縱了些,但也不可能做出這般不知輕重的事情來,她心底里還是相信燕明殊的。
賢陽公主惶恐地道:“老祖宗,兒媳不敢胡說,外面都傳遍了,說殊姐兒拉著小侯爺去賭場,結(jié)果輸了三局,被賭場老板削了一根手指頭?!?
“祖母,這是真的,孫女兒聽那外面?zhèn)鞯梅蟹袚P(yáng)揚(yáng),就連忙告訴了母親,七妹她,她怎么闖了這么大的禍?zhǔn)??”燕明儀站在賢陽公主身邊,擠出了一行眼淚,臉色蒼白,像是受了驚嚇一般。
賢陽公主捏著手帕哭道:“我的天爺啊,這可怎么同謝家交代???”
洛陽謝氏一族,同洛陽牡丹齊名,
牡丹多雍容,謝氏多顯貴。
如今武安侯謝家,權(quán)傾朝野,威攝天下,其勢力在朝野之中盤根交錯,又掌兵權(quán),可謂得謝氏輔佐者得天下。
武安侯和夫人永嘉長公主只得了一兒一女,那謝小世子雖然被養(yǎng)得輕狂桀驁,目中無人,可卻是永嘉長公主的心頭肉。
如今斷了一根手指,他們燕家要怎么和謝家交代?
雖然燕家和謝家世代交好,可并不代表謝小侯爺被連累斷了一指,謝家就能輕描淡寫的說沒事,這可意味著謝小侯爺日后不能再上戰(zhàn)場了!
老祖宗見賢陽公主母女倆說得一板一眼,便也信了,氣急之下竟將那串佛珠掙斷了,幾乎要捶胸頓足:“真是造孽??!”
即便燕家再怎么得皇帝重用,可到底也是文臣,怎么能及武將馬上定乾坤呢,更何況,謝家才是真正的皇親國戚。
他們燕家,也不過是靠著燕明殊和故去的靖國公夫人,才跟文和帝沾了那么一點(diǎn)關(guān)系。
哪里及得上謝家和皇族關(guān)系親密呢?
若是永嘉長公主告到了皇帝那,他們靖國公府,就要徹底完了!
賢陽公主和燕明儀對視了一眼,一抹得逞的笑意從母女倆眼底劃過,無聲無息地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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