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寂寞宮花紅


  鰲浪麾下大軍與土爾扈特族激戰(zhàn)于楞格河,敵軍見清兵驍勇善戰(zhàn)、勢不可擋,便紛紛撤退,只一員女將負隅抵抗、不肯撤兵,遂單槍匹馬追至葫蘆山谷,中了埋伏,與秦副將單挑了一百多回合,終于體力不支,被秦副將一槍挑下了戰(zhàn)馬,被兵士捆綁著,俘獲回帳。

  “哈哈哈!好一個潑辣勁兒!老子喜歡!”秦副將一手扛著女將,一手拉著韁繩,腳下一頂,快馬便一陣疾馳。一行人策馬馳騁,很快回了營地。

  “秦副將軍,旗開得勝??!好俊的身手。”回至營地,兵士簇擁著為其牽馬。

  “咱們秦副將軍,可不比鰲大將軍遜色多少??!”兩個兵士趁秦副將起興,遂趁機溜須拍馬起來。

  “哈哈哈!老子今兒高興!通通有賞!”秦副將下了馬,扛著手腳被捆的女將,拂了帳籠闊步而入。

  鰲浪大將軍正與幾個副將于大帳內(nèi)商討明日戰(zhàn)役,副將指著地圖分析著山川地勢等,鰲浪聽得仔細,一邊擦著寶劍,一邊不時地應答幾句。

  “報……稟告鰲將軍,與土爾扈特族于楞格河激戰(zhàn)得勝,捕獲女將一名!”一個兵士氣喘吁吁地拜跪于大帳內(nèi)。

  鰲浪聽聞秦副將捆了敵方女將虜至自己帳內(nèi),心下已知情況不妙,猛地收起寶劍,大步趨至秦曠帳前,卻被秦曠手下的兵士攔在大帳之外。

  須知秦曠素來貪好女色,女俘虜落于他手,皆不可幸免慘遭玷污。其他戰(zhàn)役鰲浪都與不追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次皇上親自指派我鰲浪主將,便知此次戰(zhàn)役重要性不可小覷,皇上本意并不想將此戰(zhàn)擴大,與之鬧僵,僅想給他們個教訓,退出我大清疆土,仍可與之交好,撫四方安寧。如今敵方女將身份還未查明,聽聞十分驍勇、單槍匹馬挑我大清第一副將秦曠一百回合,便知此女將并不簡單,萬一真是什么重要人物,可得壞了皇上全盤計劃,大事不妙。

  秦曠興奮地扛著女將便往自己帳中走去,入了大帳,吩咐兵士好生看著,不許任何人擾他雅興,兵士見狀,心下已然猜著,忙連口答應,仍舊得了賞銀。

  入了大帳,秦曠便將肩頭扛著的女將甩上了氈床,甩了甩胳膊,活動活動了筋骨,見氈床上使勁掙扎的女俘虜,激起了他莫大的興趣。方才大戰(zhàn)時塵土飛揚,她又戴著盔甲,沒看清楚此女容貌,此時細細看來,卻有十分姿色。

  她有一雙小巧的蓮足,紅色的靴子鑲著金邊,顯得格外誘人。秦曠一把抓住她玲瓏的小腳,放于鼻尖嗅了一回,陶醉微醺。他賊眼順著小腳打量上去,只見她渾身亦裹著火紅的鎧甲,愈發(fā)凸顯得豐滿勻稱。秦曠一時不能自禁,丟了小腳,便一把撲了上去,女子一陣猛地掙扎。

  “住手!”鰲浪見秦曠如此輕薄之舉,怒地吼道。

  秦曠入神良久,此時聽聞鰲浪的吼聲,才回過神來,不慌不忙地從女俘虜身上下來,心不在焉地拜過鰲浪大將軍,便欲出帳。

  “秦曠!”副將憤怒地叫住他。

  “叫老子何事?”秦曠本已掀起了簾子,此時倒轉身問上臉來。

  “秦副將,我鰲浪可管得了你?”鰲浪沉穩(wěn)地說道。

  “鰲大將軍有勇有謀、驍勇善戰(zhàn)、戰(zhàn)功赫赫,軍中自然無人不服?!鼻貢绲?。

  “軍中之人,可包括你秦曠?”鰲浪接著問。

  “我秦曠對鰲大將軍自是十分佩服。只是我從來不服管教,我認為對的事,便去做;不對的事,只要我愿意,誰也管不著我。我身來只為大清而戰(zhàn),她是敵方女將,我調(diào)教調(diào)教又何妨。理便在這兒,就算天皇老子來了,我亦是不聽的?!鼻貢缈犊貋G下一陣言辭。

  “好個身來只為大清而戰(zhàn)!”鰲浪原本嚴肅的神情聽聞此言,撫掌大笑,“呵呵,你倒是有幾分豪氣,只是,這女將著實動不得,待得了勝戰(zhàn),我鰲浪再請你去京城最好的花樓吃酒!適時要個幾百上千個,我鰲浪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鰲浪一手搭在了秦曠肩上,一手拂了簾子,秦曠本不甚情愿,卻迫于鰲浪臂上使勁,直握著他肩頭酸疼,也只好往隨鰲浪去了。

  那另一員副將見此,恁地杵在那里,并不很明白鰲浪的意思,只得搖了搖頭,這鰲大將軍行事素來出人意表,每每有著獨到的從容。

  副將便欲出帳,耳邊卻傳來“嗯嗯嗯”的聲音,他轉過頭去,這才想起了她。他走了過去,俯身替她摘了嘴上的塞布。本想她會大喊大叫,卻不想女子竟然嚶的一聲,哭了起來,模樣楚楚可憐。

  副將乃武將出身,自小接觸的都是男人,這時見女人哭了起來,慌亂得不知所措。少不得說盡好話。

  “你過來!本格格有話要說!”女子見副將老實憨厚,心生計策,決定從他手里逃脫。

  “什么?你是格格?”副將嚇得嘴都張大了,只楞在那里。

  “本格格叫你過來!耳聾了嗎!”女子愈發(fā)囂張,以一股儼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說道。

  “噢……”副將撓了撓頭,便走了過去。

  “我現(xiàn)在是格格,今后和了親……便是你大清朝的女人,憑我的身份,殺了你還不容易,還有那個欺負我的矮子,甚至那個什么大將軍通通都得死!你們?nèi)娚舷露嫉脼榱四悻F(xiàn)在不放了我而陪葬!”女子恐嚇道。

  “?。 备睂⒈凰脑拠樧?。忙用刀劈斷了女子身上的繩索,放走了她。

  女子嘴角浮起了似有若無的笑意,起身便逃了出去。

  鰲浪隱匿在大帳一側,瞧她逃遠,才微微一笑。

  壽康宮中,太皇太后正與皇后閑談著。

  “皇后啊,近來身子可好些了?”太皇太后關切地詢問著,不時拿著鼻煙壺安然地嗅著。

  時光安詳而綿緩。

  “多謝太皇太后關心,已然好了大半。”皇后雖如此答道,神情卻憂郁難展。

  “皇后,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讓太醫(yī)開最上好的藥。皇奶奶看你成日眉頭不展,面色憔悴,甚是擔憂啊?!碧侍罄^皇后的手輕輕拍著。

  “穆兒真的沒什么大礙,皇奶奶不必介懷?!被屎笥挠牡貞?,仍是展不開臉。

  “皇奶奶雖深居壽康宮,但孩子們的事卻都是看在眼里的。哀家都明白,皇上近來*勞國事,定是怠慢了皇后。皇后自小便是如此,端莊和穆,言語不多?;誓棠谈强粗亓四闵砩系倪@些優(yōu)越處,才擇了你母儀天下。當然,這些年來你秉持六宮,無不稱贊。只是……咱們皇帝也是男人,這男人嘛,免不得喜愛那些活潑生氣的女人。皇奶奶話就說到這兒,皇后還是自己回去想想吧……碧紋,扶哀家歇息?!碧侍笕粲猩钜獾赝怂谎?,便由丫鬟扶著,走了內(nèi)殿。

  “恭送太皇太后?!被屎笃鹕硇卸Y。

  皇后聽了老祖宗的話,心下細細地思量了起來。這些年來,皇上對待自己雖是客客氣氣,終究只是在做成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我赫舍里在八旗女子中,雖算不上極品,亦是頗有姿容,皇上也是個男人,他卻連正眼都不大瞧過我,為什么?不是說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不愛美人的么?他在我眼中卻獨獨不是。

  難道真像皇奶奶說的那般,我身上沒有平凡女人的生機活力?可自小,額娘并不是這樣教導的,額娘說了,這做女人最講究的是禮節(jié),坐要端莊,行要輕緩,看要不斜不偏,吃要細嚼慢咽,說話要輕聲細語,對待男人要謹守婦德,不可放蕩,不可無拘……是額娘錯了,還是老祖宗錯了?還是,皇上心里根本沒有愛過任何女人?

  是啊,他哪日不是在御書房批閱奏章、與群臣商議國事、用功讀書,哪個夜晚不是批閱奏章到睡著,他亦沒有翻過其他嬪妃的綠頭牌,他對哪個嬪妃的眼神都是冷漠淡然的,他到底在想什么?歷朝歷代,哪個皇帝不是妻妾成群,三宮六院,只偏偏他并不熱衷于選秀女一事,每年都只交待我草草辦了,留下來的亦是從不過問。

  今年選秀的日期又快到了,不知今年皇上的態(tài)度會不會稍有改變,不知八旗女子中有沒有能令他稱心如意的人,我赫舍里素來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皇上再如此下去,只怕我在朝堂中后宮里也會遭人詬病,如何是好?皇奶奶可是天天期盼著早日抱曾孫啊……

  “唉……”赫舍里想至此處,又是一聲深嘆。

  “皇后娘娘,咱們回宮吧?!贝洵h(huán)扶著皇后,見她日日長吁短嘆,也甚為擔憂。

  夜色合攏,正罩著她心思難晝。

  御書房內(nèi),皇上正潑墨著書法,曹寅從殿外進來。

  “曹寅,來得正好。來看看朕這幅書法,寫得如何?”皇上罷了筆,得意地叫過曹寅,顯然對自己的潑墨之作甚是滿意。

  “嗯……遒勁中帶有飄逸之氣,只是收筆處稍顯不足?!辈芤毖缘馈?/p>

  “好你個曹寅,整個朝堂上怕獨獨你才敢跟朕這般說話?!被噬闲Φ?。

  “臣該死。”曹寅忙欲跪下。

  “起來起來,朕是玩笑之話。朕就喜歡你這樣直言不諱的人。說的好!朕心快慰?!被噬戏銎鸩芤诵兄僚w飲茶閑話。

  這時李公公端著茶盤進來了,恭順呈在了案頭,垂眸道,“皇上請用?!?/p>

  “李公公,這是?”皇上想剛用過茶點,此時莫非送錯了地方。

  “啟稟皇上,這點心是皇后娘娘親手做的,娘娘怕打擾你,便讓老奴送來?!崩罟炒鸬?。

  “噢……放著吧,你先下去?!被噬侠涞馈?/p>

  李公公放下茶點,斂步退去。

  曹寅笑道:“皇上,這點心模樣真是可人,想必做點心的人花了不少心思喲?;噬线€不快嘗嘗?”

  “飽得很?!被噬弦馀d可可。

  “皇后娘娘可是難得的細致?!辈芤W愿锌?。

  “這皇后,三天兩頭弄這些,朕說了不喜愛吃的,非得天天往這送,真是頭疼。”皇上一陣不悅,瞥了瞥點心,不予理會,只管和曹寅談起正事。

  此時殿外的李公公方回了皇后。

  “李公公,命你送去的點心,皇上可曾吃了?”皇后目光中掩藏不了的關切。

  “皇上命老奴放下,便讓老奴出來了?!崩罟┦状鸬?。

  “噢……”皇后心下沉沉失望,嘆了一口遂扶著翠環(huán)離去。

  “娘娘,您天天早起親自到小廚房忙這忙那,都半個月了,皇上從沒夸過娘娘半句,娘娘為此燙傷了多少次手,*了多少心,奴婢看在眼里都覺著心疼……”翠環(huán)眼眶都濕潤了。

  “可是,皇上從不心疼的……”皇后幽怨地嘆著。

  “娘娘……許是皇上近來諸事猬集罷……”翠環(huán)已經(jīng)不曉得要怎樣安慰娘娘了,她如何不清楚,皇上一年除了過節(jié)和皇后生日,從不踏入坤寧宮半步,日日閉于御書房內(nèi)。

  “也許吧……”皇后亦是懂的,只是她心底還存有希望。

  心想著,皇上雖不待見我,但他不可能毫不待見任何女人,定是有希望的,這次選秀,我得啟稟老祖宗,讓我全權*辦,絕不能再讓皇上草草收場,我要親自為皇上挑選個可心的女子,好生伺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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