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好一會兒之后，歐陽翼飛才收起了眼中的贊賞，冷笑一聲說道：“姜語彤，你對時云清倒真是情深意重。不過可惜，你改變不了什么。放手，否則你這只手就廢了！”

“歐陽先生，你這樣做是……犯法的。”尖銳的劇痛襲擊著姜語彤的理智，令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隨時都有可能昏厥的樣子，“如果你真的把云清……那你豈非也要負(fù)刑事責(zé)任……”

“我只是想為小雅討回一個公道?！睔W陽翼飛淡淡地說著，“何況我給了你第二條路，是你自己不愿意選。不過……這樣吧，你不選，讓時云清來選。初寒，放開時云清，把刀子收起來。”

段初寒點頭，示意楚子辰放手，時云清渾身一軟，險些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懶得理會這個沒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段初寒對著姜語彤，語氣還算溫和：“姜小姐，把刀子給我。你是醫(yī)生，最多拿拿手術(shù)刀，這種殺人的刀就算了。”

姜語彤倒也聽話，慢慢松開了手，這才覺得所有的傷口火燒火燎一般痛了起來，不由本能地躬了腰，左手握住右手腕，痛得渾身輕顫，受傷的右手更是不停地哆嗦著。

看到她的樣子，歐陽翼飛眉頭微皺，一股類似心疼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然而一想到安南雅如今的樣子都是時云清一時疏忽造成的，他又瞬間仇恨滿腔，冷哼一聲說道：“很好，時云清，現(xiàn)在該走哪條路由你來選。第一，跟小雅一樣，后半輩子做個廢人。第二，憑你的本事說服姜語彤同意為歐陽家daiyun。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然后告訴我你的選擇?！?/p>

時云清臉色慘白：何去何從還用選嗎？他還那么年輕，怎么可能愿意從此之后做個廢人？要是被人知道他居然已經(jīng)……那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因此歐陽翼飛的話剛剛說完，就見時云清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姜語彤的面前，聲淚俱下地哀求著：“語彤，語彤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變成廢人！求求你……求求你，嗚嗚嗚嗚……”

說著，他居然一把抱住姜語彤的腿，嚎啕大哭起來，不一會兒便哭得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惡心透頂。歐陽翼飛等人都嫌惡地移開了目光，默不作聲。

姜語彤的目光有些呆滯，但仍透著掩飾不住的絕望。等時云清暫時住了口，她才哆哆嗦嗦地問道：“你要我去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云清，你不是我未婚夫嗎？有人要搶你老婆去做生育機器，你……你不想辦法保護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親自開口逼我往火坑里跳？你還是個男人嗎？你說出這樣的話，不覺得讓歐陽先生一刀廢了你，比較符合你現(xiàn)在的做法？！

“你……”時云清惱羞成怒，刷的站起身，漲紅著臉咬牙切齒，“語彤，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你以為我愿意這樣做嗎？可就像你說的，事實已經(jīng)這樣了，我又能怎么樣？我不是不想保護你，而是惹上歐陽先生這樣的人，我根本就保護不了你！與其兩個人一起死，還不如保住一個是一個……”

“所以你毫不猶豫地讓我死，好保全你自己？”姜語彤看著時云清豬頭一般的臉，淡淡地笑了笑，“你也說保住一個是一個了，而且事情還是你惹出來的，那你為什么不犧牲自己保全我？”

“我……”時云清頓時啞口無言，一張臉也越漲越紅，吭哧了好一會兒才咬牙說道：“語彤，做人不能這么沒良心吧？別忘了我曾經(jīng)救過你的命，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報答我的好機會？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大家就扯平了！你總該知道，天底下從來沒有誰活該為了誰付出一切……”

姜語彤刷的抬頭，看著時云清丑陋的嘴臉，似乎這一刻才徹底認(rèn)清了這個男人。慢慢地點了點頭，她突然笑了：“說了這么多，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沒錯，天底下的確沒有誰活該為了誰付出一切。如果為歐陽家daiyun算是我報答你救命之恩的方式，那我無話可說?！?/p>

時云清一呆，片刻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姜語彤這么說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同意daiyun的事了，不由噌的一下竄到歐陽翼飛面前，喜出望外地嚷嚷道：“歐陽先生，她答應(yīng)了！你聽到了嗎？她答應(yīng)了！她答應(yīng)幫歐陽家daiyun了！那你可以放過我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歐陽翼飛冷冷地看著時云清，好一會兒之后才冷笑一聲說道：“我就說，姜語彤看起來不像是個白癡，腦子也沒什么問題，怎么會選這么個不算男人的東西做男朋友？鬧了半天原來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姜語彤，你要死的話死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死在這種人面前，給他救你的機會？”

歐陽翼飛的話說得雖然很難聽，但對姜語彤卻無疑是一種變相的肯定。因此姜語彤居然沒有發(fā)怒，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我愿意，我只是……沒得選擇。歐陽先生你不懂，人這一輩子，有很多時候是沒有機會選擇的，只有接受。”

時云清被兩人的對話鬧得羞愧難言，想要保命的念頭卻始終占了上風(fēng)，所以耐心地等姜語彤說完之后，他才急不可耐地問道：“歐陽先生，語彤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的要求了，那我可以走了？”

“不可以?！睔W陽翼飛冷笑，慢慢吐出了一句話，“時云清，你害得小雅一輩子痛苦，以為讓你女朋友替歐陽家daiyun就可以還清楚一切了？這筆賬這么好算嗎？”

時云清一呆，登時嚇得渾身哆嗦起來：“你……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你馬上就會知道。”歐陽翼飛冷冷地看著時云清，那如利劍一樣的目光刺得時云清渾身哆嗦，恨不得逃到九霄云外，“時云清，你連一個最普通的流產(chǎn)手術(shù)都做不好，還做什么婦科主任？聽著，我要你從今以后再也別想找到任何工作，但又不準(zhǔn)離開東門市，要是沒錢吃飯了，我可以施舍給你一個破碗，到大街上乞討去！”

什么？！這……

誰人不知歐陽翼飛的勢力遍及整個東門市，無論黑白兩道都要給他幾分面子，真正屬于跺跺腳地皮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他若說讓時云清再也找不到任何工作，那就沒有任何一個單位敢接收他！所以他這樣做，分明就是要把時云清逼上絕路！

“歐陽先生，不要啊！”時云清自然明白事情的嚴(yán)重性，因此渾身一軟哀求起來，“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害了安小姐。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否則我給你的懲罰又豈是如此而已？我會讓你后悔為什么要到這個世界上來！”歐陽翼飛絲毫不為所動，冷冰冰地說著，“還有，從今天開始，你所有的親朋友好友，包括你未婚妻姜語彤，所有人都不敢再給你一分錢，除非他們想跟你落得同樣的下場！初寒，把他扔出去！至于他應(yīng)該付給小雅的賠償，一分都不能少！”

“放心吧老大，交給我。”段初寒答應(yīng)一聲，揪著時云清就往外走，“走吧時主任，咱們辦事兒去！”

“不要！歐陽先生饒命啊！饒命！你這樣讓我怎么活……語彤救救我……救我……救……”聲音漸去漸遠，終于完全聽不到了。

看著姜語彤麻木的臉，歐陽翼飛冷冷地笑了笑：“姜語彤，時云清在向你求救?！?/p>

“我聽到了，”姜語彤依然面無表情，“不過很可惜，我救不了他，自作孽，不可活，他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你？我認(rèn)栽，認(rèn)命?！?/p>

歐陽翼飛的眼眸中浮現(xiàn)出一絲明顯的訝異，口中卻冷冷地說道：“我說過，由不得你不認(rèn)……”

剛說了幾個字，桌面上的電話鈴?fù)蝗患贝俚仨懥似饋?，他只好抓起話筒：“喂？什么？那她現(xiàn)在怎么樣？哦……要小心看著她，不要讓她做出傻事……什么？要見我？那好，我馬上過去?！?/p>

掛斷電話，歐陽翼飛抬頭看了看姜語彤，然后站了起來：“電話是醫(yī)院打來的，說小雅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現(xiàn)在情緒非常不穩(wěn)定，所以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安撫她的情緒，讓她冷靜下來。走吧，跟我去見小雅?！?/p>

“我不去，”姜語彤站著不動，干脆地?fù)u頭拒絕，“你女朋友的情緒不穩(wěn)定，自有醫(yī)生護士負(fù)責(zé)安撫她，我沒必要去添亂。歐陽先生如果真的想解恨，大可以像對付云清一樣讓我失去一切，跟他一起去大街上乞討！”

姜語彤這番話說得并不如何信誓旦旦，就那么輕輕淡淡，如敘家常?？墒蔷褪沁@份藏在輕淡里的、對時云清的深情，卻突然讓歐陽翼飛心里萬分不是滋味起來：時云清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怎么會找到姜語彤這樣的女人？他這狗屎運走得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