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葉軒的話說完,人群再度爆發(fā)轟然的嘈雜,聲浪幾欲掀翻長空觀頂。

“這人是不是瘋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一分錢求機(jī)緣也就算了,還想讓四絕先生去給他看門,八成是燒糊涂了?!?/p>

“這人想什么呢?”

“腦子壞了,可以理解?!?/p>

“裝瘋賣傻,不可理喻?!?/p>

眾人的挖苦、譏諷聲,一浪高過一浪,如同潮水般涌向門外,聽得胖子肥臉發(fā)白,雙腿發(fā)軟。

“哥,我的親哥誒,您到底唱的哪一出???”

“當(dāng)然是求機(jī)緣?!比~軒毫不在意眾人的反應(yīng)。

“那您,您就出一分錢?”

胖子的腸子都快悔青了,人倒霉了果然是喝涼水都塞牙。

公司那么多人,替老板求機(jī)緣的苦差事偏偏落在了自己身上。

上山的人這么多,偏偏自己撞上了最不著調(diào)的那個。

這下好了,不僅機(jī)緣求不來,還得罪了四絕先生,以后觀門都別想進(jìn)了。

“在我眼中,他所布施的機(jī)緣真的就值一分錢?!比~軒說的一本正經(jīng)。

“哥,我求求您了,就算您想死,也別拉我墊背啊,咱不說話了行嗎?”胖子都快哭了。

“不說話,他怎么知道字聯(lián)上寫什么?”

“......”

胖子翻個白眼,差點(diǎn)兒暈死過去。

葉軒視而不見,抬手朝門內(nèi)扔出一物:“既然是以錢定機(jī)緣,自然是先付錢。這是一分,你收好了。”

啪......

四絕先生穩(wěn)穩(wěn)接住,然后攤開手掌仔細(xì)觀瞧,摩挲著硬幣上熟悉的紋路,身體微不可查的顫抖起來。

“臥槽,你們看,四絕先生是不是生氣了?”有眼尖的人,看出了端倪。

“何止是生氣,你沒看到都?xì)獾陌l(fā)顫了?”

“得,我們估計(jì)也沒好果子吃了?!?/p>

“那孫子也太不是東西了?!?/p>

“再等等,稍后我們一起干他,權(quán)當(dāng)是為四絕先生出氣了?!?/p>

眾人憤慨難當(dāng),開始摩拳擦掌,只等四絕先生一句話,便沖上前去剁了門外那個不長眼的東西。

然而,他們都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就在眾人義憤填膺之際,四絕先生卻小心翼翼的將硬幣收了起來,謹(jǐn)小慎微的動作中隱有深意。

“錢,我收下了。聯(lián)幅之上,所提何字?”

“收,收了,四絕先生收錢了?”有人驚得掉了下巴。

“臥槽,真的收了。”還有人仿佛見了鬼。

“高人就是高人,行事不按常理,當(dāng)真令人欽佩?!币灿腥四X子活泛,開始拍起了馬屁。

“是啊,視錢財如糞土,實(shí)乃我輩之楷模。”更有人,臉都不要的恭維。

門外,胖子渾身的肥肉都在抖動,望向葉軒的目光中情緒紛雜。

到底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還是眼前這人也如四絕先生一般,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前者,一定是前者。

如果不是,那就是幻覺。

無視身側(cè)瞪得滾圓的眼睛,葉軒直接說道:“所贈之人德高望重,所以上聯(lián)當(dāng)寫孝悌忠信禮義廉。”

“你覺得如何?”

“好,非常好?!迸肿雍莺蔹c(diǎn)頭。

“下聯(lián)呢?”

聽起來,四絕先生語氣如常,但其中卻隱隱藏有打趣之意。

“問你呢,下聯(lián)寫什么?”葉軒轉(zhuǎn)頭。

“我,我不懂啊......”

胖子一臉的懵態(tài),掰扯起了手指頭。

“既然是字聯(lián),就要講究工整,孝悌忠信禮義廉,一二三四五六七......”

“下聯(lián)是,一二三四五六七?!比~軒轉(zhuǎn)告。

“好?!?/p>

四絕先生點(diǎn)頭,潑墨揮毫。

“哥,等下,你剛才說下聯(lián)是啥?”胖子猛然回神。

“一二三四五六七,不是你說的嗎?”

“我,我......”

胖子欲哭無淚:“哥,我剛才是數(shù)上聯(lián)有幾個字,然后再思索對仗,沒說把一二三四五六七當(dāng)下聯(lián)啊......”

“錯了?”

“錯大發(fā)了,您趕快跟四絕先生說說,改改,改改啊?!?/p>

“我覺得挺好?!?/p>

葉軒示意不必再換:“上聯(lián)為人之七德,下聯(lián)對應(yīng)數(shù)字,如此一來更加突出了主人的德行服眾?!?/p>

“真的?”

胖子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真的?!比~軒嚴(yán)肅點(diǎn)頭。

“那我就放心了。”拍拍胸脯,胖子長出口氣。

“進(jìn)去拿吧,然后早點(diǎn)兒下山?!?/p>

“誒,謝謝哥?!迸肿酉残︻侀_。

“胖子?!?/p>

“怎么了哥?”胖子停住腳步。

“如果,我是說如果哪天你被辭退了,可以來找我。”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葉軒很清楚這副字聯(lián)最終演繹出的結(jié)果,心生不忍,說出了面館的地址。

“辭退?”

胖子連忙擺手:“哥,您可真會開玩笑,今天求到了四絕先生的墨寶,我老板肯定得高興壞了,說不定回去就升職了。”

“但愿如此?!?/p>

“哥,大恩不言謝,這是我的名片,有事兒您招呼一聲就成?!比o葉軒,胖子腳步輕盈的走了進(jìn)去。

“真是個棒槌。”

葉軒心底長嘆,不出意外,家宴過后別說掃地出門,秦長遠(yuǎn)殺了他的心都有。

......

從胖子進(jìn)入觀門,再到取走字聯(lián)下山,院落中的人都沒有再發(fā)出任何聲音。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他們還沒有完全消化掉。

無論是門外那人的言語,還是四絕先生的反應(yīng),都極大的違背了他們的認(rèn)知。

葉軒并不滿意,既然是打臉,那就得一聲比一聲響,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這長空觀,你拆還是不拆?”

“拆?!?/p>

四絕先生毫不猶豫的回答。

“......”

短短一個字,眾人的心頭又是狠狠震動。

“你的全部身家,奉上還是不奉上?”

“雙手奉上?!?/p>

“......”

有人受驚太大,腳下一個踉蹌。

“看門的差事,你接還是不接?”

“接,榮幸之至。”

噗......

有人再也壓制不住,噴出了一口老血。

四絕先生不僅接了看門的差事,還說榮幸之至?

什么時候看門都成為一種榮耀了?

瘋了!

全瘋了!

“既然你答應(yīng)了,那就隨我下山吧?!惫嗜艘呀?jīng)重逢,該打的臉也打完了,葉軒不想再繼續(xù)逗留。

四絕先生點(diǎn)頭,扯下幔帳遮掩身形,朝著門外走去:“從此,天門山再無長空觀;龍城,也再無四絕先生。”

“先生請留步?!本驮谶@時,李冠峰高聲挽留,“剛剛我以最高價求賜一幅走蛟化龍圖,還望成全?!?/p>

“既是走蛟,談何化龍?”

四絕先生腳步不停,言語冷漠。在真龍面前,李家連走蛟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只令人生厭的螻蟻。

李冠峰聽出了話中的諷刺,強(qiáng)忍著說道:“先生,我之前曾承諾,若賜機(jī)緣,以后李家必將奉您為上賓?!?/p>

“走蛟之上賓,又怎比真龍之門童?”

“先生,機(jī)緣不賜也就算了,何必出言侮辱。”人要臉、樹要皮,當(dāng)著這么多人,李冠峰無法再忍。

“侮辱?”

四絕先生停下腳步,抬手將鐫刻長空觀三字的牌匾摘了下來,凌空拋起,抬腳將其踢得粉碎。

“整座龍城,還沒有值得我去侮辱的人,包括你李家。以前沒有,以后更不會有?!?/p>

“你......”

李冠峰氣的面色發(fā)白,但又忌憚對方剛才那一腳,只能撂句狠話。

“先生,不為友,便是敵,您可想好了?!?/p>

不為友,便是敵?

四絕先生尚未開口,葉軒已經(jīng)冷冷回應(yīng),聲音隨夜風(fēng)盤旋在長空觀頂,聽的人神魂驚懼、膽戰(zhàn)心驚。

“李家,還不配?!?/p>

“你們給我等著?!崩罟诜逡а狼旋X。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院子的角落有人發(fā)出嘆息:“從此以后,龍城再沒有長空觀的傳說。”

“但是,不久就會有新的傳說為人仰誦?!绷硪蝗四抗膺h(yuǎn)眺,追逐著葉軒的背影,似在猜測身份。

“可惜啊,剛剛距離甚遠(yuǎn),未能窺清那人的真容,但愿不會成為余生的遺憾......”

眾人聞言紛紛默然,悔意填滿心頭。

唯有李冠峰,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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