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一束光,溫暖的一束光。

黃秋亦順著頭頂?shù)囊皇馍斐鲇沂郑胍プ∑〉男枪?,但是光突然被擋住了?/p>

“娘子,娘子,醒醒啊,娘子!”溫柔的男聲伴隨著溫熱的氣息,一陣陣噴向她的臉龐,癢癢的。

從眼睫毛的縫隙里,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在眼前晃動,“阿嚏!”面前這人的長發(fā)拂在她的鼻子上,搞得她人沒醒,先打了個大噴嚏。

“哎呀,娘子,你總算醒了!”

黃秋亦被自己的一個噴嚏嚇得整個人幾乎跳起來,人也徹底清醒了,但是,這眼前的人是剛從片場出來嗎?怎么是一副束發(fā)深衣的古裝模樣。

“娘子,你感覺怎么樣?”眼前這個古裝人一口一個“娘子”,還貼心地伸手理了理她額前的頭發(fā),眼里無限溫柔。

“呃,小哥哥,又拍《今日警訊》?……我好像還沒看過劇本呢!”黃秋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男子聽完這話,臉上一驚,旋即又露出自得之色,“娘子現(xiàn)在的癥狀與我的預測一致,是因為頭部受到重創(chuàng),血瘀氣滯,導致思維混亂或者記憶斷裂,也就是俗稱的‘臆癥"?!?/p>

“瑪?shù)拢_口就罵人,敢罵我神經(jīng)病?”男子怎么也不會猜到,跟著粗話而來的還有一記響亮的耳光。

打完就后悔了,這暴脾氣,萬一被拍下來可慘了,“警察打人”可以上熱搜了!

黃秋亦心虛,悄悄四下張望:哎,這片場怎么只有他倆人,導演呢?攝像呢?啥情況,是還沒開拍,對戲呢?

男子捂著挨了打的左臉,委屈地說:“娘子,莫生氣,是我不好,沒有安排足夠多的侍衛(wèi),害得娘子遭此大難,是我活該,哎!”

黃秋亦懵圈得不行,這滿口胡話都是臺詞?今兒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哎!你!”她用食指戳著男子的胸口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知道!”男子興奮地回答:“你是我前天剛?cè)⑦M門的娘子,吳江黃氏長房長孫女黃秋亦??!”

“嗯,籍貫身份名字都對……哎,不對,啥叫前日娶的娘子?”

男子搓搓手,羞澀的說:“娘子,你忘了?我們前日大婚,不過還沒來得及拜堂,你就出事了,所以,咳咳,還不能真正算是我的娘子……”

“等等,我捋一捋!”秋亦一手拍上他的嘴巴,一手扶著自己的腦袋直搖晃,“不對不對,我之前是在富麗宮酒店抓人,沒在酒店結(jié)婚!而且,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娘子,我們確實沒見過,但是我之前去你家下聘時見過你的自畫像,你跟畫里一樣好看,嘿嘿!”男人憨憨笑著,黃秋亦聽著幾乎把眼珠子瞪出眼眶。

“什么意思?”真是個暴露智商的“好”問題!

“娘子,意思就是不才我就是你的相公,吳中杜門長房長孫杜承恩,字伯賢,號仙草堂人,景德三年榜眼,進士及第,現(xiàn)任知州府下林縣知縣兼兵馬督監(jiān),官階正七品,一月俸祿紋銀十五兩……”杜承恩還在絮絮叨叨,黃秋亦一抬右手,又作勢要劈下一個耳光,嚇得他趕緊住了口。

“導演!副導演!快給我換個男演員,這人是個神經(jīng)??!”黃秋亦的大嗓門響徹縣衙。

半晌,杜承恩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到榻前。

“前日,我跟你成親,花轎來的路上被山賊截了,嫁妝也被搶了,然后你的手下救我,山賊眼看要被追上,就把我從馬背上扔下來,結(jié)果,我磕到腦袋,昏過去了,所以拜堂沒拜成,洞房也沒入,我,睡到剛剛才醒,對吧?”黃秋亦扶住杜承恩的雙肩,一句一頓說完這些話,呵呵笑了,“這么爛俗的劇情誰寫的?”

“娘子,情況確實如此,這伙兒山賊已經(jīng)盤踞此地多年,本官上任不到一個月,已經(jīng)接到多綜與之相關的報案,只是縣衙里沒有高人,計無可出,著實頭疼,我也萬分慚愧,害娘子受苦了……”杜承恩輕輕撫摸著黃秋亦的臉,心疼地說。

“別動手動腳!”黃秋亦杏眼一瞪,嚇得這個七品縣官像被火燎了一般縮回手。

“真人秀!勇敢者游戲!絕地求生!”黃秋亦得意得笑了,心想這么古老的綜藝竟然又復活了,真是“活久見”!

“呃,娘子說什么?”杜承恩用袖子蹭了蹭額頭的汗,征詢道:“要不,為夫給你扎一針吧?娘子稍候片刻,我去取針!”

還沒等黃秋亦答應,他著急忙慌地就出了房門。

立即又進來一個白綠紗衣、黛眸粉頰的女孩子,輕輕搖搖地走到床邊,向她施了一個萬福禮,“夫人,您醒了,奴婢阿珂向您請安!”

“阿珂?你過來!”黃秋亦打量了一下她,對她一勾手指。

阿珂湊上前,瞪著美麗的大眼睛看著她。

黃秋亦指了指屋頂四個角,悄聲問道:“這里……攝像頭都藏在哪兒?”

“攝像頭?奴婢不知?!卑㈢鎿u搖頭,“夫人要攝像頭做什么?奴婢去街上找找何處有賣?”

“得!你們一個個入戲都好深,佩服!佩服!”黃秋亦撫掌尷尬一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外面?zhèn)鱽砝薰牡穆曇簟?/p>

“快,集合了,你知道在哪兒集合嗎?”黃秋亦聽到鼓聲,第一反應就是“真人秀”導演喊集合啦!

“夫人別緊張……”阿珂莞爾一笑,淡定的說:“這是有人在縣衙外擂鼓告狀呢?”她向縣衙大門的方向看了看,繼續(xù)說:“老爺估計又要忙了,夫人您再躺一會兒吧?”

黃秋亦半張著嘴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哎,好吧好吧,無劇本演出,我懂了!”

“咕嚕咕嚕”這是從黃秋亦的肚子里發(fā)出的呼喊,她餓了。

阿珂也聽到了,趕忙又施了一個禮,說:“奴婢去給夫人弄些吃的來。”

阿珂一走,房間里只剩她一人了。她細細打量起屋中陳設。

一張紅色帳蔓的烏漆木床,一個黑漆矮柜,上面疊放著一只紅木衣箱,一個曲足盆架上面放著一只盛有清水的黃銅圓盆,一個巾架一張鏡臺,一張圓桌四把雕花圓凳,桌上一架燭臺,插著三根已經(jīng)熄滅的紅燭,床后還有一個衣架,一套霞帔掛在上面,“嗯,道化服還行,像那么回事!”黃秋亦邊環(huán)顧邊頻頻點頭,一眼暼到鏡臺上一面锃亮的黃銅鏡,她好奇地走過去,往里一覷……

“鬼??!”一聲驚叫,黃秋亦又昏了過去……

鏡子里一張腫成豬頭的花臉露出驚恐萬狀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