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外,有個黝黑小窩,看起來好似狗窩。
里面懸著一根紅燈籠,無比詭異。
看到陳勾過來,燈籠竟然跳了出來,熱情地在小道士褲腿上蹭了又蹭。
“燈籠,快去生火,做飯了?!?/p>
陳勾摸了摸燈籠怪紅彤彤的腦袋/身體?
這燈籠怪在城郊荒野,以及亂墳崗分布不少。能力極弱,普通人用棍子便能驅趕。陳勾這些年練劍便用的是這燈籠怪。
燈籠怪死后便能很快重新出現(xiàn),好似野草叢生,絡繹不絕。
而腳下這只與其余都不相同,自刷新之后便跟在陳勾身邊,不但能夠幫他驅逐燈籠怪,還人畜無害,好似家中寵物。
老道覺得有趣便去斬妖司討來一道敕封,讓燈籠怪能夠合法合規(guī)留在桃花觀內。
這些年燈籠怪吃得圓滾滾的,原本應該是個方燈籠,生生吃成了圓燈籠。
除了吃得多了點,生火做飯,賣萌耍賤做得都還不錯。
連前來的香客都喜歡在燈籠怪嘴里點一根大香,一來二去這小燈籠怪便成為桃花觀的吉祥物。
廚房門有口水井,不遠處有個淺淺水池,里面蓮葉片片,錦鯉吃得圓滾滾好似豬。
隨手撈上一條,開膛破肚!
廚房叮叮當當,不多時陳勾端出來一葷一素。
一盤西湖醋魚,一盤時蔬青菜,還有一碟時令爽口小咸菜。
三碗清粥,三雙筷子。
等等,三雙?難道燈籠怪還能自己吃飯不成?
老道拿起筷子熟練的夾魚挑刺。
“味道不錯,手藝又有進步。”
老道吃得很是滿意,年紀大了,就喜歡吃點清淡的。
陳勾瞟了一眼收好的書,春夢兩字格外顯眼。
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吃飯。順便往腳下丟了一塊肉。
就見燈籠怪跳起將魚肉吞入口中,大快朵頤。
這哪里是個怪,這明明是條狗?。?/p>
燈籠怪吐著舌頭,身后的燈籠穗還在不斷地搖晃。
還是條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
老道端起碗筷,道。
“去聽曲兒吧,記得給還珠帶個平安符?!?/p>
陳勾點頭轉身,勾欄聽曲。
城南還珠樓。
姑蘇城雖小,可青樓卻不少。
亭臺樓閣,琳瑯滿目。
教坊司那種頂級的青樓,就算是小道士也進不去。
倒不是因為小道士的身份低微,而是教坊司價格太貴,進門先交五兩銀子。
他窮逼一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青樓可以從后綴判斷其規(guī)格。一等二等“院·館·樓·閣”,三等四等“室·班·店·處”。
還珠樓便是一等青樓,價格不菲。還好小道士乃是白嫖,免費!
白嫖快樂嗎?白嫖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陳勾緩步來到還珠樓外,青衣木冠,卓爾不凡。
門口帶著綠頭巾的相幫看到小道士,自然熱情迎來。
“神秀道長,您可算來了。戲園的戲馬上就要開場,樓主讓我在這里候著務必等您前來?!?/p>
陳勾點了點頭,緩步進入。姑娘們看到小道士熱情地打著招呼。
對于這塊吃不到嘴里的肉,可是眼饞得很呢。
陳勾早就習以為常,目不斜視,一路來到后院的戲臺。
這還珠樓可不算小,除了前面的青樓供客人吃喝玩樂,后面還有更為高端的戲園,有頭牌獻唱。
這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兜里沒幾兩銀子都聽不到響兒。
好在這對陳勾來說是免費的。
剛到戲園門口,便看到樓主就站在一旁,旁邊掛著精致木牌篆刻天商古字“清吟小班”。
“神秀來了。”
“見過樓主,這是師尊讓我轉交給您的平安符。”
樓主接過平安符,桃花媚眼閃過一絲心疼。
“這陳老九倒算是有點良心,知道吾受了驚。你別在這里站著了,去里面站著吧。線娘估計都等急了?!?/p>
平安符字跡行草間雜,一個個飄若游龍,矯若驚鴻。
這明明是小道士的字。
還珠樓主的眼神更加復雜。
……
“那我先進去,站著?!?/p>
陳勾有些無奈,站著就站著吧??偙仍谟^中干瞪眼強。
誰知剛進院落,里面卻頗為熱鬧。雖只有酒桌三兩,上面的人卻不少。
尤其是中間的桌子,一位俊俏公子霸道獨占。
那公子衣著華麗,鑲金戴玉,家世不凡。
樣貌雖不如陳勾,卻也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面如團粉。
看到陳勾,就見他揮舞昂貴的湘妃竹扇,道:
“別在門外蹭,進來??!”
見陳勾有些遲疑,公子徑直起身將他拉過來坐下。
“顧爺請你,都是自家兄弟。”
陳勾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豐彩飛揚。
白嫖令人開心?。o論嫖的是男還是女,都令人感到快樂。
“那就多謝野望兄。”陳勾穩(wěn)穩(wěn)坐下。
此人名叫顧越之,字野望,乃是昆山顧家公子。兩人常在勾欄聽曲,一來二去便互相認識。
當然主要能夠成為好友的原因還有一個,那便是顧越之乃是資深紅樓書粉。
而且他還有個大膽的猜測,他覺得寫【紅樓夢】與【紅樓春夢】的作者乃是同一人。
陳勾當初被他這猜測嚇出來一身冷汗。
結果得知原因讓他哭笑不得,這狗東西只是覺得這兩本書成書時間相似,自然是一個人所寫。
“神秀,我跟你說,這次的昆曲線娘可是準備多時,我親自譜曲,絕對好聽?!?/p>
“黛玉葬花嘛,我最喜歡的情節(jié)之一?!?/p>
陳勾神色平淡,這個時代逼得他一個現(xiàn)代人喜歡上昆曲,也是沒誰了。
“哈哈哈,你我果然一丘之貂(diao)??!
顧越之興奮地拍著陳勾的肩膀。
高臺上走來一位裊裊女子,衣著嬌艷,姿態(tài)妖嬈。乃是還珠樓頭牌之一,線娘。
號稱色藝雙絕,這次的【黛玉葬花】便是她來演唱。
“見過神秀道長,感謝道長今日救命之恩。若不是儂,奴家的小命都要不保了?!?/p>
線娘神色含春,眼中的感激卻也是真誠實在的。
“啥事兒,啥事兒?。课艺Σ恢滥憬駜撼鍪聝毫?,你不跟我說。顧爺親自去閨房拯救你??!”
顧爺還以為是那些事兒,滿臉的淫笑。
“死鬼,滿腦子都是腌臜之事?!本€娘白了他一眼,卻又千般嫵媚,萬般風情。
簡單敘說小道士斬妖之事,顧越之才明白過來。
就見他滿臉惋惜:“小媚娘竟是妖怪?。∩哪前愫每?,我都沒摸過幾下,神秀你真是暴殄天物?。 ?/p>
陳勾:……(那還怪我嘍?)
“莫要胡說,若不是神秀道長,你估計也要化作媚娘腳下的尸骨。到時候又讓奴家獨守活寡,你可真是個狠心的男人?。 ?/p>
線娘如落雨梨花,美得楚楚動人。
陳勾目不斜視,這兩個狗男女的奸情他自然知道,線娘一直處心積慮想要顧越之將她贖身,做一院小妾。
可顧越之還未娶親,家里是絕不允許他先娶這煙花之地的小妾。
“沒想到你還真有點東西,你真能捉妖啊!”
顧越之此刻也察覺到陳勾背后片刻不離身的鐵劍消失不見,可能就與今日斬妖有關。
“客官們都在,那儂家就來唱一唱這新曲,【黛玉葬花】,還請各位不要嫌棄才是?!?/p>
線娘懷抱琵琶,開始彈唱。
聲音如銀瓶炸裂,鶴唳入云,聲聲搖曳,逸響回風。
怕她夢遇暗云踏碎,淚花兒只彈向離恨天飛。
……
瀟湘為何自憔悴!好夢誰將牡丹摧!
……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
“好!”
“唱的真好!”
臺下陣陣喝彩,顧越之更是興奮的直拍桌子。
“紅樓先生的文,加上我的曲目,簡直絕配啊!果然只有我是最懂紅樓先生的人,神秀你說對不對?”
紅樓先生本尊,陳勾還能說什么,只能點頭說對。
“線娘唱的確實是好?!?/p>
“我呢,我呢?”
陳勾看到顧越之這便宜的模樣,也只能說。
“你寫得也很好?!?/p>
“哈哈哈,真是好兄弟?。 ?/p>
線娘唱完之后,便坐在這桌,端茶倒酒,眼神黏人。
閑聊兩句線娘突然說起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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