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憶

"這丫頭，就知道你是個心地好的，都掉到河里去了，還能沒事兒？虧這回發(fā)現(xiàn)得早，再晚一會兒，你這小命就沒了！"張?zhí)m翠看著自家閨女這不成器的樣兒，中指直接點(diǎn)上了周墨蕓的額頭。

自家娘自己清楚，當(dāng)初娘生大哥的時候是難產(chǎn)，差點(diǎn)兒把命都搭進(jìn)去，所以處處看大哥不順眼。如今回過頭來看，娘這心偏的，當(dāng)真是，連自己都看不下去……

"娘，你看，我這不是醒了嗎？這回可多虧了哥，你想，要不是哥把我撈上來，等著旁人發(fā)現(xiàn)，我一準(zhǔn)兒淹死了！那娘你還能看見這么可愛的我嗎？"想著上輩子受盡委屈的哥哥，周墨蕓一把拉住親娘的手，開啟撒嬌模式。

張?zhí)m翠剛剛斷了葫蘆案，把周斌臭揍了一頓，這會兒突然聽大閨女這般解釋，不成想這人竟是被那小崽子救的，頓覺有些尷尬。

只是她先入為主慣了，有事便要尋那小兔崽子的麻煩，便是知道自己錯了，也很快給自己尋了個臺階，"要不是他去河邊兒，你會跟著去嗎？說來說去還是那小兔崽子闖的禍！"

果真還是如以前那般，千般錯萬般錯都是哥哥的錯，"娘，是我要吃蝦子，這才纏著哥哥下河去摸的，你要生氣就打我好了！"周墨蕓說著便將嘴一撅，將頭扭向一邊，作勢不理人了。

張?zhí)m翠看了果真軟了下來，"你這丫頭，慣會剜娘的心肝！好啦好啦，也不知那小崽子今兒個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給他說這些個好話。想吃什么，跟娘說，娘給你做去！"

聽這話，周墨蕓知道想消除娘的成見并不是一兩日的功夫，這會兒她沒再提，便是饒了哥哥了，微微松了口氣，怎知這一松氣兒，周墨蕓便這么暈過去了。

自是又讓張?zhí)m翠心肝頭肉的一陣忙活，只這次周墨蕓也沒那么快醒便是了。

這一睡，周墨蕓好似做了個長長的夢，從她中專畢業(yè)錯過了分配，到后來被鄰村兒的二流子騙了身子，大著肚子結(jié)了婚受盡了冷眼，兩三年不到那人便出了車禍早早去了，留下她和兒子。

從此她便又落了個克夫的名聲，婆婆公公更是讓她自生自滅，一粒米都不肯給，她只好帶著兒子回了娘家，一住就是七年。

兒子九歲那年她改嫁到離家五百里地的S城，一年到頭沒回過家，心里想著嫁到城里離家遠(yuǎn)遠(yuǎn)的，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她錯信了那個男人的花言巧語，樓房租的，車子是借的，就連家里的床都是房東的，他還有一個兒子……

認(rèn)命的她白天到處打零工干活兒，晚上還要挨打，后悔過嗎？她恨吶！當(dāng)初大哥一直攔著不讓她嫁，可惜，她向來心高氣傲，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對大哥的勸告很不以為然。加上大哥又是那樣的性子，到底沒能拗過她，一步錯步步錯，她早已沒臉回家了，就算她臉皮夠厚，她也沒那個自由……

回憶并沒有因?yàn)樗耐纯喽Y(jié)束，幾十年如一日，轉(zhuǎn)眼她已經(jīng)是六十多歲的老婦人了，爹娘沒了，她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兒子卻因?yàn)樗I不起婚房早已離她而去了，倒是那個男人，依舊活得壯實(shí)，還是那么有力氣，還能在她身上不顯眼的地方留下些青青紫紫的痕跡。

這天買菜回家，樓上的花盆直接砸下來，正中她的腦門，好啊，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