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主持人”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yīng),宮子楚從它的怒吼中確定了兩件事:1.它不是人類2.它很恨人類。
確定完這兩件事后宮子楚又浮現(xiàn)了第三件事,也許它現(xiàn)在最恨的是自己,于是在“主持人”抒發(fā)無處安放的憤怒情緒時還沒空管自己時,他就拉著女廚師悄悄地往臺下走去,不管等下發(fā)生什么,一定是離得越遠(yuǎn)越好。
果不其然,臺上接下去發(fā)生的事也確實應(yīng)該避而遠(yuǎn)之,至少對于人類來說。
“主持人”怒吼完畢后,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開始像吹過頭的氣球一樣膨脹開來,身上的衣服也被這無法承受的體型撐成了一片片碎布,很快,體型似乎漲到一個臨界點,隨著衣服一起撐破的,還有他的皮膚。
這重口味版的昆蟲蛻殼一般的情況,讓有些膽子小的人完全不敢正視這場怪異,用力閉上了眼睛試圖逃避這對自己意識的精神傷害。
不過對于有些人來說,這種平常不多見的情況也許還是種難得的見識,看得津津有味。
只見“主持人”本來人類一樣肉色的皮膚已經(jīng)消失無蹤,代替的是看上去十分粗糙又凹凸不平的黑色外皮,在場上光源的映照下,還有一些獸皮似的光澤。
雙手雙腳已經(jīng)在剛剛的蛻變過程中漲得只剩了四個肉洞,從雙手雙腳處位置伸出的,在場人都有幾分眼熟,就是將廚師如碎紙般撕裂的獸爪,目測接近5米,爪尖鋒利如銀槍,在地上隨便一劃,便是入地幾分的痕。
他的姿勢由爬行代替了直立,身體也是完全沒有了人的樣子,更像是老虎等野獸的雄壯軀體,還有著一層粗糙的獸毛。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前竟然有兩個大眼,正怒目圓睜掃視著全場,讓人格外不安。
它的頭倒是變化不大,只是精致的束發(fā)已經(jīng)不見蹤影,被黑瞳撐滿的雙眼也已經(jīng)閉上,頭頂左右兩端生出形似羊角的巨大雙角。
然后又是一聲震天的怒吼,此時的“主持人”好像已經(jīng)變身完畢,向在場所有人展示著自己的全貌,看著如此怪異的生命,任憑是誰都已經(jīng)無法淡定。
在“主持人”忙著變身的一開始,宮子楚就已經(jīng)拉著女廚師往外跑,變身完畢這時候他倆已經(jīng)鉆到了人群的中間。
其他廚師自然也不想當(dāng)待宰的羔羊,看著宮子楚他們?nèi)绱寺榱锏靥优?,也連忙帶著剛剛的“食材”、現(xiàn)在的隊友一起往臺下跑去。
臺下眾人也發(fā)現(xiàn),剛剛禁錮自己不得動彈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現(xiàn)在可不是研究的時候,跑得越遠(yuǎn)越好。
由“主持人”化身成的怪物看著腳底這群四散而逃的小小身影,不由得覺得好笑,這廣場四周封閉,又能跑到哪里去呢,無非是玩玩你追我趕的游戲。
它想到這里又來了幾分玩心,故意停著不動一段時間,等覺得時間剛好,想邁開腳步去追他們的時候,它突然感覺右腳好像有些莫名的瘙癢。
胸前的大眼珠直接翻轉(zhuǎn)90度往右下方看去,竟然是那個剛剛還倒地嘔吐的胖廚師,正把噴槍開到最大火力,炙烤著自己的右腳。
怪物沒有遲疑,不加思考的踩了下去,瞬間地上只剩下一灘血色的肉餅。
就在胖廚師額外爭取的這十幾秒中,人群已經(jīng)與怪物拉開了接近百米。
他們還沒來得及慶幸這片刻安全,只見怪物輕輕一躍,肩上長出了形似飛鳥的大翅膀,隨意扇騰了幾下,就從天而降到他們面前。
這所料未及的情況讓大家都差不多放棄了逃跑和掙扎,包括原本因為自己的臺上行動有了一絲信心的宮子楚。
突然宮子楚感覺右手被人牽起,是個陌生的男生,看了看自己投來一個溫暖的笑,原來不知是誰先發(fā)起的,眾人開始了手牽手,在這接近絕望的冰冷時刻,通過身邊陌生人的手傳遞給了大家一絲溫?zé)帷?/p>
于是宮子楚也緊緊握住左邊的女廚師,一起加入這場可能是最后的團結(jié)中。
此時人群中也已經(jīng)沒有了早先的哭喊和哀求等聲音,大家默契地或閉眼或抬頭直視,準(zhǔn)備一起面對最終的結(jié)局。
怪物嘴角明顯露出不屑的幅度,也許這種情況他已經(jīng)見過成百上千次,不過是弱小人類無用的裝腔作勢罷了。
突然,一聲鏗鏘有力的男聲傳到眾人的耳中,撕碎了這個原本絕望的夜晚。
“饕餮,沒想到你會被一個人類氣成這樣,鬧夠了,就準(zhǔn)備回去吧,抓了你幾十次,也該給我放個假了。”
這個聲音讓宮子楚覺得有些熟悉,他順著聲音來源看去,在人群的右前方,黯淡的月光照耀著一個男人孤獨的身影。
人群、男人、怪物,三者在這大廣場內(nèi)構(gòu)成了奇妙的三角關(guān)系。
在人群的集體注目下,男人開始了移動,打破了這個短暫的穩(wěn)定關(guān)系。
男人并沒有和他們一樣選擇和怪物拉開距離,而是一步步走近。
他的行為已經(jīng)足夠讓人不解,但是更讓眾人驚訝的是,怪物一改原先目空一切的氣場,它的獸毛竟然開始漲起,這是很多動物比如貓貓狗狗在收到刺激時才會有的表現(xiàn)。
可能不想讓人群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不堪,怪物小幅往后退了兩步后馬上開始展示自己的實力,利爪張到最大,胸前兩個眼球竟然開始發(fā)出綠色的光,在夜幕下,顯得十分不詳。
正是它眼球的光,把原本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臉給照亮,宮子楚揉了揉眼睛看去,這不就是已經(jīng)跑路的燒烤店老板嗎?他到底是什么人?現(xiàn)在是要怎樣?老板稱呼這個怪物為饕鬄,這不是神話里記載過的生物嗎,聽說是龍的九子之一,聽說易怒且貪食,什么都吃的吃貨本性倒是和“主持人”的所作所為非常符合。
一連串問題被塞進了宮子楚的腦袋,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消化,但他現(xiàn)在沒什么時間消化,眼前又出現(xiàn)了不可思議的情形。
原來饕鬄胸前大眼中射出的綠色幽光不止是為了照明,凡是被光照射過的地方都開始腐蝕融化,老板周邊的水泥地面此時就和被加熱的芝士蛋糕一般慢慢溶解,唯獨老板巋然不動好像不受任何影響。
宮子楚看到此時的老板臉上依然是那種輕松樣,再仔細(xì)看去,他渾身被一層薄薄的紅光籠罩,在猛烈的腐蝕綠光下竟然毫不落下風(fēng),仍然頂著綠光慢步朝著饕鬄走去
他的閑庭信步好像惹得饕鬄更加生氣,但是一副卻無可奈何的模樣,被逼的連連后退,再也顧不得在眾人面前裝腔作勢。
“你到底是誰!要干嘛!總是要闖進來壞我的好事,老子吃幾個人也要像蒼蠅一樣纏著我不放,是不是因為老子幾百年前幾千年前把你祖宗吃了?啊哈哈哈哈!”雖然在場所有人都看出饕鬄不知為何有些畏懼面前的青年,但它狂妄的本性確實一展無遺。
“你開心就好,每次都叫得挺歡,然后靠結(jié)界溜走。對了,你要不檢查一下你結(jié)界還在不?”
饕鬄聽到老板的話明顯開始心神不寧,“結(jié)界?你個死蒼蠅,原來是你,我還說為什么這些人都能動了,你是什么時候...”
“在你吃私房菜的時候啊,什么腳皮頭發(fā)湯是吧?好喝不?!崩习逭f這話的時候掃了一眼人群,看到了身處其中的宮子楚,給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老板接著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會被人類氣成這樣,這不巧了嗎,剛好給我機會,這一次,我看你是必須滾回去了,這個人界不太歡迎你這種丑東西,幾千年前的人不歡迎,現(xiàn)在我們也不歡迎?!?/p>
饕鬄聽完老板的話后短暫的沒有了回應(yīng),連胸前大眼的綠光都已經(jīng)消失,連同著大眼珠一起閉上了,然而肩上那個一直沒用的頭倒是動了起來,本來頭上閉上的眼也再度睜開。
那雙可怖的黑瞳再度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左右兩個眼球開始毫無規(guī)律的胡亂旋轉(zhuǎn),嘴里還念念有詞,只是其他人無法聽清到底在說什么。
終于,饕鬄的兩個黑瞳停止了運動,直勾勾盯著老板,老板此時也停下了靠近的腳步,身邊的紅光更盛了幾分,似乎在準(zhǔn)備防御著什么。
“暴食靈墳?!摈殷炤p輕說完,隨即一臉痛苦的把身體縮在一起,成了一個用碩大翅膀包裹的黑球。
老板聽完后頓了一下,記起來了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
當(dāng)時姜叔給自己下任務(wù)的時候,自己就全面研究過饕鬄方方面面,包括性格、喜好、能力等,而這個“暴食靈墳”是當(dāng)時給自己留下最深印象的。
饕餮是華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一種兇惡貪食的野獸,四大兇獸之一,最大的特點就是貪吃,遇到什么吃什么,在遠(yuǎn)古可謂為禍一方,不少人淪為它的口糧,被它入口的人往往成為無法安息的惡鬼,變得和饕鬄一樣貪食和兇殘。
“暴食靈墳”就是饕鬄用盡自己的氣力,將那些曾被它吃下的人化成的惡鬼聚在一起化成的可怕存在,其中蘊含的是純粹的惡意與殺意。
由于每用一次都會花掉大量的精氣,用完之后饕鬄也會格外虛弱需要蟄伏很久才能重新靠吃補充回正常狀態(tài),饕鬄只會在危關(guān)之刻才會用這招。
想到這里,老板也不再呆呆站著,而是化成一團通紅的焰火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他們只能眼見著把身體抱成球體的饕鬄越升越高,過了一會兒,在他們眼中化成了空中的一個小點。
眼前的青年和怪物都不見了,只剩下了寂靜的夜幕籠罩著大地。
正當(dāng)眾人準(zhǔn)備四散開來找到走出廣場的方法時,突然感受到腳下越來清晰的震顫,仿佛千軍萬馬奔襲而來。
不止耳朵與身體,空氣也警示他們不安的信息,一股排山倒海的尸臭奔涌而來。
那臭味刺穿圍繞大廣場的銅墻鐵壁,將整座廣場團團圍住。
這個聲響和氣味的結(jié)合,仿佛有誰同時打開了上千座墳?zāi)?,將不甘在里面沉睡的它們?nèi)酷尫帕顺鰜怼?/p>
忽然,地震般的撞擊聲轟得眾人心頭猛顫。
似乎門外正有一輛千噸級的攻城機器,把廣場的鐵圍欄撞的搖搖欲墜。
隨著廣場正北方的圍欄重重的砸在地上,外側(cè)的“東西”終于現(xiàn)了真身。
而一直在廣場內(nèi)的人們看到這“東西”,驚恐從眼睛直達大腦。
這個“東西”無法用已知范圍內(nèi)的類別歸類。
看外表,很明顯,不是人。
而且不是妖怪,不是惡魔,不是奇珍異獸。
在場的數(shù)百人無論知識與認(rèn)知范圍如何,都無法準(zhǔn)確地定義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這個“東西”是一座墳地,一座拔地而起的墳地,密密麻麻的墓碑太過引人注目。
但這座墳地正慢慢朝著人群走過來,沒錯,遠(yuǎn)遠(yuǎn)看去,這座墳地有著四肢。
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在黑夜暗淡月光的映襯下,這座墳地的全貌終于被人們看清。
盤根錯節(jié)的四肢清晰可見,原來是一具具滲人的白骨骷髏纏繞而成。
墳地墓碑上各種已經(jīng)衰敗死亡的藤類植物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墳地的“皮膚”和“脈絡(luò)”。
在這個墳地的“胸口”位置,有一顆鮮艷血紅的肉瘤。
像有生命一般,不停的鼓動著,打亂了這個原本寂靜無聲的夜。
場內(nèi)的人群開始四散而逃,但其余三面都是高度超過五米的鋼鐵圍欄。
他們能做的,也只是盡量拉開和行走的墳地的距離,然后誰也不敢去想靠近之后會發(fā)生的事。
宮子楚和待在場邊的眾人一樣,腦瓜子此時都快運轉(zhuǎn)不過來了。
不過他心里卻有句話一直在回想。
老板去哪兒了!怎么還不來救一救??!是你把人家逼成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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