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嫵低著頭,自嘲地說起。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我婚姻過得不好,但他們還還是會故意問我你對我好不好。我每次都說你對我挺好的——”
“他們總是說我虛榮,搶妹妹的男人,圖你的錢,還是個不擇手段的壞女人。他們說得對。宋青山——”
蘇嫵咬了下唇,看宋青山的眼神明亮得有些刺眼,她喉頭緊了緊,還是堅持了自己:“我不會簽的。讓蘇帶瀾一直背著小三的罵名活一輩子吧?!?/p>
這是第一次,她這樣忤逆他。
說完這些。
好像用盡了她最后的力氣。她猛地栽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
看著手術(shù)室外“手術(shù)中”紅得觸目驚心的三個字,宋青山凝沉著臉,緘默許久。
他點上一支煙。迷失在繚繞的煙霧里。
一直到手機第十二次響起,身邊的秘書李想提醒。
宋青山才接聽。
是他在闌城的哥們,許殊域。他有點兒吊兒郎當?shù)膽B(tài)度,咬著煙含含糊糊地問過來:“這么長時間不接電話,干什么去了?飛機馬上要起飛了。那女人還不來?”
靜了靜。
宋青山才說,“病倒了。下次吧?!?/p>
“都說了還不如直接送進精神病院。送出國還大費周章弄個假身份證,多浪費力氣?!鹊?,你不會是心軟了吧?”
“……沒。”
“呵呵?!痹S殊域也不拆穿,實實在在地給宋青山一頓言語敲打,“你不要忘了你母親為什么會被你爹強暴,變成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蘇家任何人,還有你血緣上的爹,都是怎么糟蹋地你母親。你別忘了。”
“……我沒有爹?!?/p>
“知道知道。應該叫宋任平那老不死?!?/p>
宋青山結(jié)束通話,又點上一支煙。清白煙霧里,他皺著眉地想起一些往事。
他小時不知自己是奸生子,媽媽不理自己,他便笨拙地去討好住在宋家閣樓的媽媽。
三歲時,他小心去牽媽媽的手,媽媽對他的觸碰厭惡至極,用力扇過來一巴掌;
五歲時,他摘花園里最漂亮的花送過去討好媽媽,卻只得來媽媽用世界上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惡毒的話,告訴他“真乖。乖孩子,你去死,好不好啊”。
他父親時不時來宋家閣樓。來時就會把他關(guān)出門去。他就會聽見媽媽痛苦吟哦的聲音。他實在還小,不懂母親為什么會這么痛苦。他用小小的手腳去踹打父親,罵“爸爸是欺負媽媽的壞蛋”,想這樣為母親報仇,想維護母親——
卻只得到母親一句“他是大壞蛋,你也是小壞種”!
他卑劣地討好,無盡地求愛。
一年又一年,他無數(shù)次地祈求。
媽媽,給一點愛吧。
給一點關(guān)心吧。
一直到十歲那年,在被媽媽潑了無數(shù)次冷水之后,他同媽媽發(fā)小孩子脾氣:“我不要你這樣的媽媽!你為什么要生我!我恨你!我恨你!”
那天他說了這句話,媽媽爬上了閣樓的窗戶,毫無留戀地跳了樓。
與父同姓,是為罪名。
他討厭蘇嫵。
不僅僅是因為她是蘇家的人。不僅僅因為她害了蘇帶瀾。
還因為——
很多次他看著蘇嫵,仿佛看見那個費盡心機百般討好母親的自己。
比如。
蘇嫵總是在每年他生日千方百計送禮物給自己,就像那個想送玫瑰花給母親討母親喜歡的自己;
再比如。
蘇嫵在宋遇給他難堪的時候,扇他巴掌放出狠話,就像那個在宋任平欺負母親的時候,用小小的力氣踢打宋任平,用能想到的最兇狠的話罵宋任平的自己。
蘇嫵剛剛失望至極指責他說“宋青山,你沒有心”的樣子,像極了跟母親說“我不要你這樣的媽媽!我恨你!”的他自己。
她該消失的。
消失了,這個世界就不會有當初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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