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那管事掃了一眼夏景勻,然后哼了一聲,“諸位請吧,別讓我一個下人難做。”
一看到他的眼神,眾人瞬間想起了方才夏張氏帶回來的流言,神色瞬間變得惶恐了起來。
“高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取出禮物,將那管事送走,夏恒志顫聲問道。
夏景勻只好道:“真的沒事,你們別聽他瞎說。我跟云老爺子的交情在那兒呢,能有什么事嘛!”
夏李氏上前握著他的手,“兒啊,有事別硬撐著,我們幫不上什么大忙,但是真到了要緊時候,我們豁出命也要救下你的。”
夏寧真噘著嘴,一臉憂色,“二哥,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夏景勻暗嘆一聲,“你們放心吧,實在不信的話,今天晚上就能見分曉了?!?br>
砰砰砰......哐當(dāng)!
這邊的人正說著,院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
幾個青皮走了進(jìn)來,領(lǐng)頭那人叼著根狗尾巴草,目光轉(zhuǎn)了一圈,在夏寧真身上貪婪地流連一番,嘚瑟道:“聽好了,要想活命,把這女人交給爺玩幾天,我保你們剩下人平安無事?!?br>
“找打!”夏明雄怒喝一聲,一個大步跨出,就像睡虎猛醒嘯山林,一幫走獸蟲鼠嚇得瞬間朝后一縮。
領(lǐng)頭那個青皮的狗尾巴草都掉了,強(qiáng)撐著膽子,色厲內(nèi)荏,“老東西,別狂,你們家的倚仗今天死定了!等他一死,你們還以為你們能在這兒待下去?到時候晚了,可沒人救得了你們!”
“放你娘的屁!”這一次,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出來的,是夏張氏。
她高舉著一根掃帚,砸向那幫青皮,嘴里罵罵咧咧,“你們才死定了!你們都死光了我家高洋都不會死!狗東西,給老娘死遠(yuǎn)些!再讓老娘看見你們,老娘一掃帚打死你們!”
青皮們在這般彪悍攻擊下,落荒而逃。
只撂下幾句狠話,“你們等著,今夜過后,爺讓你們生不如死!”
夏張氏轉(zhuǎn)身拄著掃帚,就像橫刀立馬的將軍,看著夏景勻,“高洋!你不許有事,更不許死!聽見沒有!你還沒把伯母氣夠呢!誰允許你死的!聽見了沒!”
一邊吼著,兩行熱淚從臉頰滾落。
夏景勻心頭感動,握著母親的手,看著眾人,“我不會有事的!我向你們保證!”
吃過早飯,夏景勻直接出了門,也沒讓夏云飛陪著,就算有殺手,現(xiàn)在也不會對他這個快死了的人動手。
而且夏云飛還要肩負(fù)著穩(wěn)住家人的重任。
雖然他剛才將自己的猜測簡單說了,讓眾人心頭稍安,但這畢竟不夠,還得有個靠得住的穩(wěn)住他們的同時護(hù)住他們,以防宵小生事。
堂兄就是他的后盾??!
片刻之后,他再度來到了謝胭脂的小院里,躺在那兩條渾圓修長的腿上,腦袋微微朝外側(cè)著。
“聽見傳言了嗎?”
“嗯?!?br>
“你不怕?”
“怕啊,怕公子真出事了?!?br>
“我真出事了,你就可以自由了,手上還有銀錢,戶籍也已經(jīng)弄好,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好好生活了?!?br>
“我不稀罕那些東西,我只稀罕公子?!?br>
謝胭脂軟軟地朝床上一躺,笑意盈盈。
“真是個妖精!”
沒嚇到她,夏景勻嘆了口氣,重新躺下。
在謝胭脂那兒稍稍休整了一下心情,夏景勻又跟張大志見了一面。
看到這些日子動不動就往他這邊跑的一些士紳個個避他如蛇蝎,裝死不冒頭,反倒是這個工匠出身的人,一如既往地行事,夏景勻也有些感動,笑著道:“張老哥,這番恩情我記著了,回頭送你一個大禮。”
張大志嘆了口氣,“老弟啊,這會兒就別說那些話了,好好想想怎么過這一關(guān)吧。”
夏景勻笑了笑,“放心吧?!?br>
張大志豎起大拇指,“哎,別的不說,老弟你這個氣度是真讓人佩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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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小院里,夏明雄忍不住看著夫人,“我說你別走了,走得我頭都大了!”
夏張氏停下腳步,憤憤道:“你有沒有點(diǎn)良心,高洋那么好的孩子,都快這樣了,你還坐得???”
“平日里不是你最看不上他嘛,倒成了我的問題了!”
夏明雄小聲嘀咕道。
夏張氏懶得搭理這個愚蠢的粗漢,看著夏李氏,“弟妹,要不咱跟高洋說,讓他別去見德妃娘娘了,他跟云老爺子認(rèn)識,去好好求求他,我們離開這兒,找個山里躲起來過日子吧?!?br>
夏云飛無語道:“娘,二郎都說了,他這一趟沒事,讓你們不用擔(dān)心。按照這些日子我瞧見的他跟老太爺?shù)年P(guān)系,怎么都不至于有生命危險?!?br>
夏張氏遲疑道:“真的?”
“真的?!?br>
夏張氏松了口氣,哼哼一聲,“我就說嘛,禍害遺千年!天天把我氣得半死的,怎么可能就這么就沒了!”
不多時,夏景勻從外面回來,吃過飯直接進(jìn)了房間高臥。
這般姿態(tài),看在眾人眼里,也更放心了些。
未時三刻,云府老仆親自來了院外,來接夏景勻。
看著家人們擔(dān)憂的目光,夏景勻忽然笑了笑,“伯母,我發(fā)現(xiàn)你說的話都是錯的,趕緊說兩句,給我祈個福!”
夏張氏呸了一口,“想都別想,老老實實給我滾回來!”
“哎,你這樣我心里沒底?。 ?br>
“你以為你誰啊,還想有底,德妃娘娘什么地位,看得起你才怪!多半正眼都不會瞧你一下,你就是個誰都不會在意的小嘍啰,只能灰溜溜地滾回來!”
夏張氏紅著眼眶,恨恨說道。
夏景勻微微一笑,今晚妥了!
他揮別了心憂不已的家人,在許多雙關(guān)注的目光中,坦然走入了云府。
在云府的正廳中,夏景勻見到了早已聽過無數(shù)次名頭的德妃。
怎么說呢,很符合他一貫堅持的從基本原理上分析問題的結(jié)論。
一個人口幾千萬乃至幾億的封建王朝,皇帝千挑萬選攏到身邊的女人就不可能差了。
除非皇帝本身的品味比較獨(dú)特。
像他以前看一些不入流的小報上說的,某個王朝末年,那些嬪妃照片有多么多么丑,說得好像皇帝每晚上翻牌子都是受刑一樣,他是一概不信的,因為這不符合最基本的原理。
此刻他眼前的這個女人,美得幾乎可以極盡他的想象。
國色天香,這個被用爛了的詞,他第一次找到了配得上的人。
他躬身行禮,長揖及地,口中高呼,“草民夏景勻拜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德妃云清竹的臉上不見喜怒,沒有冷漠,沒有傲慢,只有徹底的平靜,“夏景勻,你可知罪?”
夏景勻只好繼續(xù)弓著腰,“草民一向遵紀(jì)守法,助人為樂,不知何罪之有?”
“平身吧?!?br>
德妃淡淡吩咐一句,然后看著他那張很是俊美的臉頰,“你是在裝傻?”
這么一問,夏景勻就真沒法裝傻了,只好開口道:“回娘娘的話,老太爺愛才心切,故而看重草民,實非有刻意蠱惑欺瞞之意,草民與馮主事之間更是清清白白,并無勾連。更何況,草民亦并非那等巧言令色之輩,字稿可證,詩文可佐,眾人皆可為憑?!?br>
“哦?”
德妃輕挑秀眉,“你對你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
夏景勻點(diǎn)頭,“嗯!”
“哪方面的本事?”
你這是開車嗎.......沒少看過一些不良情節(jié)的夏景勻此刻居然還有閑心東想西想,倒也的確是膽子夠大。
“作詩。”
膽子大不等于莽,他還是選了個最穩(wěn)妥的。
德妃輕輕一笑,百媚叢生,瞬間讓夏景勻心神一蕩,連忙收攝心神。
“那我們打個賭,本宮出個題,你若能做得出令本宮滿意的,本宮就相信你是有真才實學(xué),就不追究你蠱惑本宮父親,滿足私欲的罪責(zé)了。”
夏景勻想了想,果斷點(diǎn)頭。
一旁的女官范月嬌心頭冷笑,因為馮秀云的關(guān)系,她連帶著也希望這個夏景勻趕緊跟著倒霉。
中京城那么多才子,娘娘都沒幾個看得上眼的,就這樣一個在邊遠(yuǎn)之地有點(diǎn)才名的就想打動德妃娘娘,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再說了,最后滿不滿意,還不就是娘娘一句話的事,真是個愚蠢的鄉(xiāng)巴佬。
夏景勻沒空去揣測像范月嬌這種人的心思,他此刻大腦急速轉(zhuǎn)動著,猜想著德妃會給出什么樣子的題目。
“就以夸本宮美麗為題吧!”
“蛤?”
“怎么?不敢了?”德妃掃了他一眼,表情似有幾分得意又仿佛是在嘲諷,“你以為本宮會給你出什么普普通通的題,好讓你將你早就做好的詩呈上?”
夏景勻忽然笑了笑,“娘娘,草民請借紙筆一用。”
德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范月嬌便下去吩咐,很快便有人抬上案幾,擺好筆墨紙硯。
“娘娘,獻(xiàn)丑了?!?br>
說著他站到桌前,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的氣勢緩緩一斂,身形雖瘦,但自有一番沉穩(wěn)氣度。
拿起筆,蘸滿墨汁,輕輕在硯臺上舔了幾下,而后落筆。
“月嬌,他寫一句,你給本宮念一句。”
“是?!?br>
范月嬌站在夏景勻身旁,看著他寫完第一行,忽然愣住了。
“嗯?”德妃輕哼一聲。
她這才如夢方醒,連忙道:“云想衣裳花想容。”
德妃神情不動,但美目之中,流光溢彩。
范月嬌繼續(xù)道:“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
她吞了口口水,就這兩句,也足以讓娘娘滿意了。
該死,這狗東西居然真有這般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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