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吹動窗櫞,如惡鬼哀嚎,燭火乍熄,書房內(nèi)徹底暗了下來。
裴安恭敬的立在原地,等風停了,黑暗中才傳來陸寅平靜的聲音,“他就算了,警告一番即可?!?br>
裴安莫名松了一口氣,皇后娘娘品性教養(yǎng)在京城都是頂頂不錯的,衛(wèi)肅乃一代大儒,三個兄長皆是文武兼?zhèn)?,新科狀元衛(wèi)溶今年被小皇帝破格提拔禮部侍郎,老二衛(wèi)清已入主錦衣衛(wèi),老三雖未入仕,卻也不容小覷。
更何況,能被小皇帝選為對抗督公的外戚,底蘊自然不凡,利用好了,可是一大助力!
皇后雖有過短暫的眼瞎,但好在及時醒悟,棄暗投明,若是就此斷了,倒是可惜又浪費了。
如今放衛(wèi)家一馬可謂是百利無一害,裴安又請示,“那皇后娘娘那面……”
“隨她。”
裴安:“???”
裴安:“皇后娘娘心悅督公,不若將此消息透露出去……”
陸寅面色很淡,“未必,也不必?!?br>
裴安又有些想不明白,隨她是個什么意思?
未必又是什么意思?
做好事不留名?
裴安愈發(fā)覺得不妥,抬手招來一名廠衛(wèi),低聲吩咐幾句,那廠衛(wèi)輕輕點頭,隱入夜色之中。
月華如洗,明月高懸,錦泱亦是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安枕。
今晚趙景煜過來,竟真有同她圓房的意思。
若非她用葵水搪塞,趙景煜那廝便當真要宿在鳳安宮了!
加之今日陸寅甩袖而去,好似自己摸到了什么臟東西一般,明明是她吃虧好吧?
太監(jiān)就是太監(jiān),哪怕他身居廟堂之高,心也是漚在那鬼蜮深淵見不得光的蛆蟲!
輾轉(zhuǎn)至天邊泛白,錦泱也想不出除了陸寅以外還能報仇的辦法,父兄倒是個個能力卓絕,可惜父親官職不高又無實權,想要在朝中有一番作為,一為投靠趙景煜,二便是向陸寅借勢。
可誰又能投靠生死仇敵?
趙景煜自然排除,剩下陸寅又油鹽不進,忽冷忽熱,竟比來了葵水的女人還要善變!
可恨她前世被情愛遮眼,以至于如今哪怕得了蒼天垂憐重來一次,亦是沒有多余經(jīng)驗心計,人手財富也不足,到頭來還是身不由己。
即便想要懲治陳青那卑鄙小人,她也只能靠著前世不多的信息拉攏了崇政殿一名三等宮女,施些小計謀再徐徐圖之。
深宮內(nèi)廷,勢力盤根復雜,如今她地位雖不算低,但大多宮人只認利益,沒有雄厚身家打底,在這宮里幾乎算得上寸步難行,哪怕她是皇后!
一個不掌宮務的皇后,連狗都不如!
至于寵愛?
趙景煜尚且自身難保,談何護她?
歸根結底,拿捏了陸寅才是最為便捷的途徑!
不僅如此,她還要光明正大的綠了趙景煜,好好在宮中與奸夫恩愛……
只要一想想那種場面,錦泱都覺痛快!
太監(jiān)怎么了?
太監(jiān)那芯子不也是個男人嗎!
迷迷糊糊中似乎夢見趙景煜那張氣到扭曲變形卻又無可奈何的臉,哪怕是夢,錦泱也笑得燦爛……
早春時節(jié),雨貴如油。
層層疊疊的黑云像一團吸了水的大棉花一般壓蓋在皇城上方,半落不落,如鈍刀割肉,淅淅瀝瀝下著牛毛小雨。
雨水順著房檐連綿成線,庭中草木隱隱已見嫩芽。
錦泱一早在殿內(nèi)蹲了會馬步,這會兒正趴在窗沿上望著陰云怔怔出神。
“娘娘??!”
廊外傳來一陣踩水聲,念夏用手遮著額頭一路踩水小跑進了院子。
“急什么?下著雨呢,怎么連傘都不撐?!?br>
“剛剛在御膳房的路上,奴婢聽見兩名東廠侍衛(wèi)在談論老爺,說查出老爺是什么新黨,按理是要抓去審審之類的話,奴婢一時著急回來也顧不得撐傘!”
錦泱心里恍然,渾渾噩噩的重生,草率的勾引陸寅倒是讓她忘了還有這一遭。
前世衛(wèi)肅被東廠帶走,但礙于身份陸寅對其并未上刑,彼時爹爹還是趙景煜翻盤的希望,趙景煜聯(lián)合仕子書生,天下眾口,施壓與陸寅,在第三日,陸寅便將衛(wèi)肅放了。
衛(wèi)肅被抓的莫名其妙,回來的也莫名其妙,陸寅并無為難,好似只是請他去東廠探討典籍一樣,可爹爹到底只是個文弱書生,去了那血腥的地方回來還是病歪了半月有余。
前世趙景煜將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如今想來是何其可笑。
不過新黨之事她已經(jīng)在信中告知父親要及時抽身,怎的又被抓了把柄?
有心想去東廠見見陸寅,又覺這雨濕氣頗重,瞧著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停。
錦泱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聽雨,勞你去一趟東廠,請陸大人過來坐坐,就說本宮犯了舊疾,心口疼的厲害?!?br>
昨日之事鳳安宮無人得知,聽雨自然不知內(nèi)情,心道督公哪懂什么岐黃,嘴上勸道,“娘娘身子不適,奴婢還是先去請?zhí)t(yī)來吧!”
錦泱眼神微涼,輕輕撩了撩眼皮,沉下聲音,“鳳安宮不需要替主子做主的奴婢。”
聽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奴婢這便去東廠!”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去吧?!?br>
聽雨走了,錦泱坐到梳妝臺前,去了頭飾,如緞的青絲散落在肩上,拂冬一梳梳到底,心生羨慕,“娘娘發(fā)質(zhì)可真好?!?br>
錦泱笑笑,若是不好,今日便不會散下來,“素凈一點,挽個簡單的發(fā)髻便可。”
換了一套月白羅裙,又點了一層朱紅口脂,如此便更顯小臉素白,錦泱對著銅鏡造作的捧了捧胸口,自覺倒是也有幾分病弱之態(tài)。
拂冬見狀捂嘴偷笑,“娘娘這般打扮我見猶憐,九千歲見了指不定怎么疼惜您呢!”
“好哇,連你也學會打趣本宮了?一會兒若是陸寅來了板著臉刺我東施效顰,看我不罰你繡花繡上個三天三夜!”
拂冬耐不住性子,聽了這話連連討?zhàn)垺?br>
主仆二人嬉鬧一會,殿外唱名,拂冬識趣的退到殿外。
宮人跪了一地,陸寅一路暢通無阻進到鳳安宮內(nèi)殿。
錦泱合上妝奩,眸中驚喜連連,“你來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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