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江百荷率先開口說話了,“這么沒有禮貌,見到長輩都不問候的嗎?”老夫人很瘦小,尖嘴猴腮,頭發(fā)稀疏幾乎全白,一點(diǎn)也沒有富家高門的富態(tài),說這樣的話配上她的表情顯得特別刻薄勢力。

她一出口就是質(zhì)問,氣氛也變得壓抑低沉起來。

然而,顏溪目光淡淡從眾人身上一掃而過,頷首,“你們好?!钡?,三個字,不能再多了。

眾人齊齊抽氣,有些不敢置信,這個寄宿在別人家的孩子對主人居然是這樣敷衍的態(tài)度,就不怕被掃地出門嗎?

殷明成輕咳了一聲,跟妻子杜雪鈴對看一眼,之后一起看向了顏悅,表示不滿。

這就是你口中說的乖巧懂事的外甥女?真是一點(diǎn)教養(yǎng)都沒有。

殷明成是殷家老二,長的倒也齊整,看著人挺老實(shí),其實(shí)精明的跟猴兒似的,一兒一女,女兒就是殷茹夢,此時的殷茹夢一改之前在顏溪跟前的囂張,乖順地站在老夫人和母親中間,看著顏溪的眼神充滿了妒意。

她一向自恃美貌,在貴圈里也是排得上名次的,可是顏溪的出現(xiàn),讓她有了危機(jī)感,若是讓貴圈的其他人看到顏溪,她的地位和名聲就不保了。

顏悅歡喜地拉過顏溪的手跟眾人介紹,“爸媽,二哥二嫂,這就是顏溪,你們可以叫她溪兒,她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沒見過什么大世面,也不懂人情世故,你們別跟她計較,以后我會慢慢教她的?!?/p>

顏溪態(tài)度誠懇還陪著笑臉,直接明說顏溪是鄉(xiāng)下來的不懂禮數(shù)讓他們別跟小孩子計較,他們自然不會再說什么,然而除了丈夫殷明盛點(diǎn)頭微笑外,其他們?nèi)司透鷽]聽到似的,依舊冷著張臉,不悅挑剔地打量著顏溪。

只有殷小梨拍著雙手滿臉歡喜,“歡迎姐姐到我家來,歡迎歡迎!”啪啪啪的掌聲,在此時聽來格外尷尬。

老爺子殷守業(yè)一身唐裝,粗脖子上還掛著條金鏈子,看起來精神抖擻,有種暴發(fā)戶的即視感,他看著顏溪的眼睛有一絲精光閃過,之后淡淡地開口,“來了就安心住著,吃飯吧。”

之后眾人入座,傭人和保姆站在一旁侍候。

顏溪一入座就拿起了筷子,毫不客氣地夾菜,她隨性慣了,兩胳膊往飯桌上那么一搭,一手夾菜,另一只手要么托著頭要么輕敲著桌面,毫無大家閨秀和教養(yǎng)可言,而且她吃東西的時候不說話也不東張西望干別的,就是埋頭吃飯,幾筷子就夾了滿滿一碗菜,然后埋頭就吃,那架勢就像哪怕此時天塌下來也沒我干飯重要。

反觀殷茹夢和殷小梨,端正地坐好,微低著頭,拿筷子的姿勢也是優(yōu)雅無比,吃的毫無聲響,身旁還放著紙巾,時不時擦一下小嘴,像古代小姐用餐一樣。

顏溪自顧吃著毫不理會眾人的目光,老夫人江百荷看得險些沒掀桌子,顏悅一直在仔細(xì)著眾人的神色,見狀忙拉了下顏溪的衣角低聲說,“顏兒,你吃慢點(diǎn),別急啊?!敝髮Ρ娙伺阒δ槪瑩Q來的依舊是一個個冷眼和嫌棄。

顏溪也吃差不多了,抽了張紙巾三兩下把嘴擦了,站起了身,“我吃好了,你們慢用?!比缓缶蜕蠘橇恕?/p>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剛剛她碗里的菜堆的跟小山似的,還沒三分鐘就吃完了?她是怎么吃完的?沒嚼嗎?直接往肚子里灌的嗎?

顏溪走后,江老太終于忍不住了,枯手猛拍了下桌子暴怒,“顏悅,看你帶回來的是什么東西?馬上把她趕出去!”飯桌上的菜盤也跟著跳了幾跳。

對她而言,顏溪的吃相跟大街上的乞丐沒兩樣,簡直不忍直視,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吃飯就是拉低了她的身份。

“媽,她叫顏溪,不是什么東西!”顏悅趕忙糾正。

“你還敢頂嘴,反了你了!”江老太直接一巴掌朝她甩了過去,顏悅毫無設(shè)防被打的偏了頭,白皙的臉頰立刻就起了五個手指印,滿臉錯愕地捂著臉淚水奪眶而出,殷明盛緊忙將她護(hù)懷里急道,“媽,你干嘛打小悅。”

“你為什么打她她心里清楚,她之前是怎么跟我說的,說她外甥女懂事乖巧我才答應(yīng)讓她住進(jìn)來,可你剛才也看到了,那吃相跟幾百年沒吃過飯一樣,讓人看到丟的是我們殷家的臉,趕緊讓她滾,趕緊滾!”江老太似乎一個字也懶得多說,直接擺手趕人。

殷梓安上前安撫,“奶奶,你消消氣,小溪定是餓了。”說話的是殷明成的兒子殷梓安,他戴著副黑色眼鏡,面容俊秀,說話也溫文爾雅,精英人士的模樣。

母親杜雪鈴白他一眼,“你別說話,吃完飯趕緊回房休息,公司還有一堆事等你處理呢?!比缓笠膊坏热苏f話就把他推上了樓,之后站在江老太身邊,對顏悅冷嘲熱諷,“你外甥女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收留了個乞丐呢。”

“二嫂,你不能這么說溪兒,她從小無父無母跟著我媽長大那么可憐,現(xiàn)在我媽生病住院她只有我這一個親人了,無論她是什么樣的孩子,我都會疼她護(hù)她?!鳖亹偽嬷淮虻哪沁吥槪劭敉t,淚水一滴滴滾落,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呵,就你會做好人,你做好人就自己做可別把我們這些人牽扯進(jìn)去,她是你外甥女可不是我們外甥女,媽都發(fā)話了,絕不能讓她住進(jìn)家來,你自己看著辦吧?!?/p>

顏悅看向老夫人,哀求,“媽,之前是你答應(yīng)我的,你答應(yīng)我了的,媽?!睖I水大顆大顆往下掉。

“我答應(yīng)你也可以反悔,我們家有你一個這樣的貨色就夠了,可不能再住進(jìn)來一個了?!苯咸Z氣陰陽怪調(diào)意有所指,顏悅面色又白了幾分,聲音發(fā)顫,眼神執(zhí)拗問,“媽,我怎么了?我哪里不好了?”

嫁進(jìn)殷家十幾年她忙完工作忙家里,盡最大的努力將家里每個人都照顧到了,她居然用貨色倆字形容她,明明答應(yīng)讓顏兒住進(jìn)來又臨時反悔,太欺負(f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