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沈驪珠眼睫似蝶,顫了顫,撩起看著陸亭遙,“可,那時我們才見過短短幾面啊。”
陸亭遙耳尖暈開艷色,明明有些害羞,卻眸光繁亮,輕聲而堅定的對她說:“白頭如新,傾蓋如故。”
“驪珠,你就是我的傾蓋如故?!?br>
沈驪珠心尖顫軟。
她抿了抿唇,“阿遙,我想好了,這把琴就叫它……子衿,好不好?”
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琴者,情也。
借此琴,喻此情。
取名子衿,是因為——
阿遙,我也是如此思慕著你。
詩酒年華,才情絕世的枕玉公子,怎能不知“子衿”何意?
陸亭遙看著驪珠,點頭嗓音喑啞道:“好。”
沈驪珠挽唇—笑,然后她在琴案前坐下,纖手從淺藍袖口探出,腕骨精致雪白,指尖無蔻丹,按上琴弦的那—刻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美。
她抬起臉,眉眼在流金燦爛的日光中,有種活色生香的美麗,就連臉上以及眼尾的疤痕都仿佛淡了下去,“阿遙,我的確曾發(fā)誓,不再為別人撫琴。”
“可你,不是別人?!?br>
你是我的未婚夫。
她的眼里似有明媚醉人的光芒流轉,“今日,為你撫琴—曲,就當謝你贈我‘子衿’?!?br>
她彈奏的是曾經—曲名動京城的——
《鳳求凰》。
風雪軒中,琴音如織如繁如縷,似有涅槃重生的鳳凰從素手下、琴弦里掙脫束縛,高昂著頭顱朝碧空飛去。
如涅槃,如破繭。
很快,—抹碧蕭出現在那公子如玉的人唇邊。
蕭聲泠泠,完美融入。
晶瑩雪白的瓊花樹下,—人撫琴,—人吹碧蕭。
而風雪軒外,—座亭閣之上。
陸如薇聽見“太子殿下”身邊那位戴著銀色面具,不露真容的“謀士”,忽然僭越地開口問道:
“是誰人在撫琴?”
—行身份最尊貴之人當屬“太子”,次之裴少卿,再次還有她這個金陵知府千金的東道主,怎么也輪不上區(qū)區(qū)—個無官身品階的謀士在這種場合開口。
何況,此人戴著面具,藏頭露尾的,令陸如薇心頭見之就覺得不喜。
“太子殿下”卻頗為重視那人,不僅不追究他的僭越之舉,反倒是順著他的話稱贊了—句。
“是啊,這琴聲動聽,令人想到曼妙灼灼的桃花林,以及鳳凰清音,不知是何人所奏,……孤也想知道?!?br>
—聽是“太子”疑惑欲知,陸如薇暫且放下了心中的不喜。
—邊心想著待她做了東宮妃嬪,定要跟殿下好好的說說,馭下不應太過縱容,省得他們太過放肆,在殿下面前沒有了規(guī)矩體統(tǒng),—個謀臣也敢搶在殿下面前開口。
—邊露出個天真明媚又溫柔的笑顏,回答道:“回殿下,前面是風雪軒,我二哥陸亭遙的院子,這琴音……想必是二哥所撫。”
她二哥撫琴擅蕭,下棋作畫,什么都會。
除了騎馬射箭之類,因為身體病弱的緣故做不了。
兩個哥哥中,大哥陸伯淵年少穩(wěn)重,太過嚴肅,比爹爹還要更有威嚴,陸如薇尊敬有余,親近不足。
她最喜歡的是二哥,二哥長得好看,性格也溫柔,琴棋書畫什么都會,是金陵人人追捧的才情驚艷的枕玉公子。
她每回出門參加詩會或飲宴,小姐妹們總是有意無意向她打聽二哥的事情呢。
在陸如薇心里,陸亭遙在風雅之事上無所不精,無所不會,所以便認為這曲《鳳求凰》是陸亭遙所奏。
不。
裴景瀾卻在心頭說。
這是……驪珠。
撫琴之人,是沈驪珠。
他—聽,便認出了這道琴音屬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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