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有自己，穿得像一個八十年代的土老冒似的，寬松保守的大毛衣，馬尾，就差戴一個寬沿的帽子了。

她下意識地望向華菊，華菊卻已經(jīng)熟門熟路地朝吧臺走了去，只丟下一句，“我去拿兩杯酒來?！?/p>

她早就看上這里的調(diào)酒師，那個叫尹伊的帥哥。

夏可可就這樣，被華菊“沒義氣”地丟在了人聲喧嘩的地兒。酒保過來，彎著腰，和氣地問：“小姐要喝點什么？”

夏可可的那一句“飲料”沒好意思說出來，到了嘴邊，換成了“扎啤吧?！?/p>

扎啤是批量供應(yīng)的，在華菊回來之前，便被送了上來。

夏可可一面喝著還帶著泡沫的啤酒，一面透過人群，看著還與酒保調(diào)笑的華菊。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有半杯下肚，夏可可沒什么酒量，半杯就覺得頭重腳輕，有點暈乎了。

然后，夏可可便瞧見了沈灝晨。

沈灝晨，還有當(dāng)初在KTV撞見的那個小丫頭。

迷離的燈光下，沈灝晨仍然高挑出眾，他的神情總是讓夏可可想到凌晨的霧，靜冷而清爽。當(dāng)年的校草票選，沈灝晨幾乎得到了一大半的選票，比其余人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

夏可可就是給他拉票的傻丫頭們的、其中一員。

這么多年過去了，沈灝晨的魅力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褪盡了青澀，變成了一個從容干凈的男子。

那么耀眼。

而自己呢？

夏可可低頭看著自個兒，終于明白一句再殘酷不過的俗話。

遇見舊情人的時候，自己的衣裝總是不得體。

三天的頹廢，脂粉不施，臉色蠟黃，頭發(fā)干枯，雪地靴臃腫得像兩只熊掌，毛衣還散發(fā)著陳年樟腦的味道。

夏可可只很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縮成一團。

沈灝晨身邊的那個小丫頭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似乎看見了夏可可，她笑著推了沈灝晨的肩膀一下，手指著夏可可的方向抬起來。

夏可可吃了一驚，幾乎是無意識地，她一口氣將扎啤喝完，然后站起來，轉(zhuǎn)身就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可即便轉(zhuǎn)過了身，她還是能感受到，有兩束目光，如跗骨之俎一樣粘在她的背后。

她越走越急，也越走越狼狽。

夏可可也搞不懂，明明已經(jīng)決定放下了，明明她沒有對不起沈灝晨的，明明自己才是被辜負(fù)的那一方，為什么次次都是自己先逃跑？

果然是個懦夫！懦夫！

夏可可深深地鄙視自己，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大廳盡頭，面前只有一排小包廂了。

她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卻看見沈灝晨已經(jīng)分開眾人，似乎正朝自己走來。

夏可可再也不及考慮，果斷地推開第一扇包廂的門，跌了進去。

進門之后，夏可可才覺出不對勁來。包廂里的幾個男男女女全部抬起頭，全部探尋地瞧著她。心里八成在想：這不是沒叫小姐嗎？就算叫了，也不該送來這么一個不像樣的吧。

夏可可也在門口杵了一會，一眼瞄過去，倒是正中間那個男人神色最為平靜，沒其他人那么吃驚。那人也最醒目，明明只是隨便坐在那里，卻好像被別人拱衛(wèi)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