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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天道送進大商國的第一百年。

我和閨蜜放棄了幫助大商恢復國運,轉而向天道求得讓我們褪妖成仙。

閨蜜當著攝政王的面,一把剜下心尖肉,對著攝政王笑笑:“有了我的心頭肉,阿蠻公主一定會好?!?br>
她面色蒼白,失血倒下。

上一刻攝政王還摟緊阿蠻公主的手,頓時失了力。

而我,看著我不遠處高坐的夫君,正哽著喉嚨為他的白月光妹妹祈福,釋然笑笑。

“陛下,您要的藥引,我給你?!?br>
我隨著閨蜜一同剖下妖丹,死得透徹。

我們相視一笑,直到脫離妖身,得到升仙之時。

才聽見虛空中傳來兩聲撕裂的哭喊。

1.我和閨蜜本是山間修煉的小妖。

為修煉成仙,被天道送入大商國助其恢復國運。

我是天生祥瑞的紅狐,而閨蜜是醫(yī)治百病的白鹿。

我日日割血,為大商帝王滋養(yǎng)血脈,助其調理龍運。

閨蜜也不惜耗費精元替攝政王治療腿疾,助其征戰(zhàn)四方。

我們眼看著大商國運一點點上漲,即將受天道洗禮,褪妖成仙。

可就在國運即將到達鼎盛之時,攝政王征戰(zhàn)別國,帶回了遠嫁和親的阿蠻公主。

國運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我和閨蜜足足受了天道降下的三道天雷,渾身焦黑。

閨蜜拖著殘破的身子,去尋她的攝政王。

卻看見曾經(jīng)許她一世無憂,千秋百代的攝政王,正捧著湯藥一點點體貼入微地替別的女子喂藥。

“白澤,你來得正好,快幫阿蠻把傷治好?!?br>
可閨蜜承受了整整三道天雷,身子早已虛空,又怎么能治好阿蠻公主?

一碗滾燙的湯藥朝著閨蜜直直潑灑過來。

“你能拯救蒼生,拯救國運,為何只救不了本王的阿蠻!”

那一日,閨蜜一點點撕開燙傷壞死的皮,哽咽得不敢哭出聲。

我的夫君,大商國的國君,理應的天命之人。

卻不惜損害龍運,將自己的心尖血一點點放出,替他的白月光妹妹溫養(yǎng)身體。

我看著我多年替他溫養(yǎng)的精血,一滴滴地被他細心傳進阿蠻公主的身體,散發(fā)出璀璨的金光時,我恍惚了一瞬。

曾經(jīng),初見的風雪天里,他被陷害丟進牢房,經(jīng)脈、龍運如游絲一般微弱。

是我一次次割開手腕,一點點將他調理回來的。

那夜,他將我摟緊,我們迎著風雪。

他曾說過,滴血之情,無以為報,此生定不負我。

手腕上的傷口,從未好過。

整整一百年的割腕放血,本以為會換來半點真心。

可如今,我卻親眼看著他為了別的女子哽咽,和我對他一樣,替他的阿蠻割腕放血。

我的一雙眼逐漸渙散,閃著淚光。

天道降雷時對我們說,只有阿蠻死,國運才會恢復。

可如今他們如此呵護阿蠻,我們又能做些什么……閨蜜失神地呢喃出聲:“天道,我不要成仙了?!?br>
“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再也爭不回什么了?!?br>
是啊,為了這個國運,我們早已一無所有。

閨蜜陪著攝政王征戰(zhàn)四方,軍中無數(shù)傷病都是閨蜜一人救治。

她只是一只靈鹿而已,透支了無數(shù)次的妖力,最后卻只換來一碗滾燙的湯藥。

將她的心,澆滅了。

天道沒有回應,轉而問我:“小紅狐,你呢?”

我看著閨蜜滿臉傷疤,局促得說不出話來。

我又得到了什么?

是每到寒夜,渾身因為精血流失過多,而脹痛的骨髓,還是原本白嫩的手腕已經(jīng)布滿了褐色傷疤?

我的心僵住了,和閨蜜對視,逐漸相擁痛哭。

“我也累了,做個妖也挺好?!?br>
我又摟緊了閨蜜幾分。

“我們還回那片林子,嬉戲玩耍?!?br>
“好,我和你一起,無論山高水長?!?br>
2.我和閨蜜放棄了成仙機會,要天道送我們回家。

可天道卻告訴我們,國運未成,一時半刻還不能離開。

他要我們順應天命,等他理清我和閨蜜的命數(shù),再來告訴我們答案。

然后,天道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了。

我和閨蜜本想不顧天道遠走高飛,可剛到大商邊境,就被一道天雷降下,嚇得又溜回了皇宮。

而害我們斷了仙路的阿蠻公主,卻率先找了麻煩。

將夜,我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我徹底慌了。

這是閨蜜白澤抵命釋放妖元的氣息!

我發(fā)了瘋般地往閨蜜宮殿沖去,等到時卻看見閨蜜正滿身血污,奄奄一息地被攝政王踩在腳底。

“白澤!

你不要逼本王!”

攝政王那張臉陰寒的仿佛能滴出水一般,一條腿死死地將閨蜜踩在腳底。

可他好像忘了,當年他慘敗敵國被踩斷的雙腿,是閨蜜耗盡半生妖元才治好的。

閨蜜顫抖著聲音,卻竭力嘶吼。

“我要殺了她!

我要殺了她!”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閨蜜的臉扭曲起來,她畢生行醫(yī)治病,可現(xiàn)在卻滿是殺心。

“都怪我無能,落下一身頑疾,不然也不會四處尋醫(yī)問藥,碰見那株靈草。

我只以為是株能治療頑疾的草藥,可沒想到它居然活了,還意圖傷我。”

阿蠻公主哭得梨花帶雨,等我看見地上碎滿一地的枝葉我才清楚。

是她剪碎了閨蜜自幼伴生隨著她一起行醫(yī)治病數(shù)百年的靈草?。?br>
我一雙眼血紅,反駁出聲:“小靈靈是株行醫(yī)治病的靈草!

它從出生時就隨白澤一同行醫(yī)治?。?br>
又怎會是你口中傷你之物!”

阿蠻公主嬌弱地扶額躲在攝政王顧北城身后,眼中盡是無辜。

“我是真不知那是白姑娘養(yǎng)的妖物?。?br>
可白姑娘又怎會養(yǎng)了這樣一株妖物??!”

“它若不傷我,我又怎會動手?!?br>
閨蜜白澤被氣得從口中吐出一團污血,她拼命地要掙脫顧北城的踐踏,卻又一次地被踩緊。

“白澤!

你夠了,這個魔草險些傷了阿蠻!

現(xiàn)在死了就死了!

你還要鬧多久!”

閨蜜的哭得撕裂,“魔草?

當年你征戰(zhàn)四方,難道你都忘記了你身上三十九處刀傷,二十處毒瘡都是你口中的魔草醫(yī)治的嗎?”

“它只是棵草!

白澤你這是嫉妒!

你看看現(xiàn)在還有一點攝政王妃的模樣嗎?”

閨蜜一張臉猙獰得嚇人,嘴角的血混著泥土,絕望地笑出了聲。

“嫉妒?

顧北城我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堪嗎?

還是說你為了一個和親公主,就可以這般侮辱我,將我踩在腳底?”

顧北城沒有一絲猶豫地果決出聲,“是。”

閨蜜一雙眼緩緩閉上,淚混著血一并滴了下來。

我想她也猜不到,愛了十年付出了十年的夫君,最后也抵不過一朝回朝的和親公主。

3.我看著顧北城嫌臟般將閨蜜踢開,轉而將阿蠻公主摟緊,心中憋著的一股火再也忍不住了。

我沖上前去,重重地甩了顧北城兩掌。

“顧北城!

第一掌,我打你對感情不忠!

第二掌,我從此打斷你與白澤之間任何情愛!”

是啊,我們早就下定決心離開這里,又為何還要留著這段孽緣。

我小心扶起閨蜜,用著方巾替閨蜜擦凈滿臉血污,將她緊緊擁住。

閨蜜哭得哽咽,原本娟秀的小臉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諾諾我好痛,我的小靈靈沒了。

她明明只差幾天就能幻化人形,她和我說她要做天下最美的姑娘,她還要和我一起行醫(yī)治病?!?br>
“她明明還那么小,她做錯了什么……”我的心揪成一團,眼眶盡是濕潤。

小靈靈是我和閨蜜看著長大的,那時她總喜歡跟在我的身后叫我娘親。

可現(xiàn)在,看著一地葉片,我清楚她再也回不來了。

“諾諾,幫我殺了她!

幫我替小靈靈報仇好不好……”閨蜜蒼白的臉中盡是絕望,我手中逐漸凝聚了兩團狐火。

我當然要殺了阿蠻,連帶著顧北城我也一樣不會放過。

我和閨蜜養(yǎng)了著大商國數(shù)十年的龍運,憑什么最后要他們?yōu)榱艘粋€女人肆意揮霍。

難道他們忘了,曾經(jīng)對著我們立下的誓言,無數(shù)個日夜的朝夕相伴?

既然他們涼薄無情,那現(xiàn)在也是時候該討回來了!

手中狐火瞬間脹大,渾身殺氣頓時四現(xiàn),對準阿蠻和顧北城就攢射了過去。

我清楚顧北城一生驍勇善戰(zhàn),多年龍運的加持也絕非凡俗。

此番爭斗,必將拼得你死我活。

可卻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沒有絲毫閃躲,直直地將阿蠻公主摟在懷中,強硬地受了我兩道狐火。

顧北城背后瞬間焦黑一片,可被擋在身下的阿蠻公主卻毫發(fā)無傷。

看著小靈靈一地殘破的身子,她死時一定受盡折磨,傷身煉魂。

所以,我又怎么會就此放過阿蠻公主呢?

我要她死,更要她生不如死才好。

我手中攢聚出一道火刃,劍鋒一轉對準阿蠻公主就刺去。

可劍刃剛抵住阿蠻公主的胸口,我整個人瞬間失力,匍跪在地。

我渾身血脈瞬間翻涌,我猩紅著雙眼,死死忍住巨力抬起頭,我知道是我的夫君來了。

也只有他,和我流著同樣的血,用我的精血制成專門控制我的鎮(zhèn)妖塔來。

撲哧,我從胸口吐出一道血塊,狼狽地痛笑出聲。

原來,我以血溫養(yǎng)了數(shù)十年的夫君,最后會以此將我打跪在地。

我的心被碾碎,一片片的再也拼不好了。

恨嗎?

我自嘲地笑笑。

我寧愿我恨透了他,可我忘不掉他將我捧在懷中,一遍遍親吻著我手腕的傷口,哭著說,等大楚興盛,定大赦天下,宴請全國給我無盡尊貴。

可如今,他用著我給他的精血,養(yǎng)著他深愛的情人,讓我如一條野狗趴在地上,受盡屈辱。

他該是早忘了,他的一切本是我給的。

鎮(zhèn)妖塔在沅稹手中又加重了幾分。

他摟緊阿蠻公主,聽著她輕喘叫痛,沅稹急了,對著我怒呵出聲:“今日你若是傷了阿蠻分毫,我定要你好看!”

我失然地笑笑,原來多年情深,抵不過白月光的一聲悶哼。

他把我關在了他用我心尖血而做的鎮(zhèn)妖塔里。

而閨蜜則被顧北城帶回王府日日折磨。

沅稹神情冷漠,護住阿蠻公主。

“我早知你身懷龍運,居心不良,這鎮(zhèn)妖塔你便好好受著吧。”

我甘心于他愛阿蠻公主,卻心死于這鎮(zhèn)妖塔。

原來,在我最愛他的十年。

他做出了束縛我的鎮(zhèn)妖塔,以此困住我,當真絕情。

4.鎮(zhèn)妖塔里上面連著天火,下邊沉著死水。

我的夫君不僅要困住我,還得折磨我。

我猜,他一定心疼極了阿蠻公主,畢竟她是沅稹曾經(jīng)最深愛之人。

可若是如此深愛,當年又會將她推入敵國,成了和親公主遠在他國受苦十年。

他用我給他換來的國運,救回了他最深愛之人,然后轉手將我困住。

值嗎?

天火焚燒身體之時,我慘痛地笑出了聲。

如果還有機會,我定不會再對他如此癡情。

我日日夜夜地期盼著天道能夠帶我和閨蜜回家。

求仙問道,早已把我們耗干耗盡了。

可還沒等到天道回應,大商國君沅稹就把我如死狗一般從鎮(zhèn)妖塔中丟出。

我猩紅著雙眼與沅稹對上,還是那樣一雙溫潤如玉,柔情脈脈的杏眼。

從他的瞳孔里,我看不出一絲薄情,反而還一閃而過出一絲憐憫。

可如今,我的身上早已沒有一塊好肉。

而沅稹,我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夫君,卻還身著華袍,用著我與閨蜜替他征戰(zhàn)而來的蜀錦冷然自傲。

“諾諾,你該知道你錯了。

阿蠻她才回來,我欠她,所以我不會允許你這般對她?!?br>
我眼里逐漸盤旋而落一滴悔淚。

“虧欠?

沅稹你若是如此計較這些,又怎么會忘記當年你幾度失去心跳,是我一夜割腕十次,在風雪里用著我的溫血將你救回的?!?br>
沅稹的一雙眼,逐漸迷離。

可很快又變得薄情,冷然開口:“你這種只知道嫉妒的毒婦又怎會懂?”

“我的阿蠻現(xiàn)在正受著剜心之苦?”

“縱使阿蠻殺了那株破草,可你們又為何對著阿蠻下死手,難道你不清楚阿蠻身體孱弱嗎!”

我攥緊了手,自嘲地笑了笑。

“沅稹,我的夫君。

你口中的破草救你無數(shù)大商的士兵,讓他們替你征戰(zhàn)沙場?!?br>
“也是你口中的破草,曾一次次在你生命垂危之時,緩緩將她微弱的靈力一點點傳進你的身體?!?br>
“這些,你都可還記得?”

沅稹突然遲滯的半秒,但很快又冷淡開口:“靈草之死,朕會好好安葬。”

“可朕的阿蠻,現(xiàn)在因為你們受著剜心之苦,你們又該如何彌補??!”

原來,沅稹這次將我放出來,是為了替他的阿蠻治療心疾。

他清楚我是一只紅狐,而傳聞紅狐氣運深厚,有七竅玲瓏心。

剜之,可醫(yī)心疾。

他想要我的心,為阿蠻公主治病。

可,沒有心,我又怎么活下去?

我冷然笑笑,對著沅稹又一次確認。

“你可知道,為了你我散了半生龍運,沒有心,我也會死。”

沅稹不耐煩地開口:“不會死的,我只要你一小塊心尖肉,足矣?!?br>
“最多只是和我的阿蠻一般,時時心口疼痛而已?!?br>
“也只有這樣你才會清楚,我的阿蠻日日遭受了怎樣的罪。”

我答應了沅稹,替他的阿蠻剜心,以制藥引。

作為代價,他準許了我見閨蜜一面。

攝政王府,我看著閨蜜渾身被鞭笞得沒有一塊好肉。

我們相擁,痛哭出聲。

5.“諾諾,好痛,我好痛……顧北城為了阿蠻公主的心疾,割下了我的鹿角,給阿蠻公主磨粉煮湯?!?br>
“他說,我沒了角一樣能活。

可他的阿蠻沒有鹿角,會死?!?br>
“你說,我們以后要是回到林子里,我沒了鹿角頭頂光禿禿的,他們會不會笑話我?”

“小白,你說我們還能修仙嗎?”

“我沒了鹿角,恐怕再也不行了,但你是四海八荒龍運加深的紅狐,你一定可以的!”

我沒有忍心告訴她,我將要給阿蠻公主剜心治病。

或許,天道從一開始就不公。

我心中念頭剛剛升起,就聽見一道天雷降下!

“小狐貍,你敢不敬天道?”

如今,我已失無可失,又怎會畏懼天道。

“天道!

我為了大商國運,損了百年修為,難道你就要看著我被他們如此折磨嘛!”

“這天道又可有公平!”

天道又是一道天雷降下,對準我劈射而來。

可我只是緊閉雙眼,生死無懼。

最終一道天雷劈在離我半厘距離的泥地上。

“小狐貍,算你得悟天機。”

“大商國運無望,本身大商國君自己作孽,小狐貍你既窺見天道,小白鹿又救人無數(shù),你們二人舍棄肉體凡胎,成仙自然水到渠成?!?br>
“成仙?”

“我們居然可以成仙?”

“是的,是天意如此。”

6.我和閨蜜商量了半天死法,最終被顧北城強行帶去了大商皇宮。

原來,我們還有一條死法,是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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