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給下馬威


靜月站定,垂眸回身。

"皇后薨逝,我需前去么?"宋玉嬌輕聲開口。

她雖是在問靜月,可語氣平穩(wěn)得很,不像是惶然,更像是明知答案而故作問題的語調(diào),果然惹得靜月抬眸看了她一眼。

此時的宋玉嬌已經(jīng)取下了面紗,她一身素白,唯有衣領(lǐng)處用鵝黃色絲線勾勒了花紋邊,濕棉衣緊貼在身上,更顯得她身形單薄。

門口有風(fēng),能看見她握緊的指尖還在發(fā)抖,但那張雪白精致的臉上,一雙清明凌厲的眼眸,甚為矚目。

靜月楞了一下。

抬眸對視的瞬間,她以為自己看見了姜婉。

定神片刻,唯余失望。

眼前人絕非憶中人,她果然是太久沒睡,傷神過度,連如此荒誕的念頭都生了出來。

"公主尚未封號,無須前去。"靜月只和宋玉嬌對視了兩秒便收回了視線,她對這個曙國公主沒有任何的好感可言,但既然問到了,告知一聲,也沒什么。

宋玉嬌頷首謝過,請人送兩位出去,這才終于乖乖讓品竹給自己擦頭發(fā)換衣裳,梅惜宮沒人住,小廚房自然也沒開灶,品竹想要姜湯也沒得喝,折騰半響,送到宋玉嬌手里的就是一碗開水暖暖身子。

宋玉嬌不嫌,抱著暖手,盤腿裹著被子坐在床上。

品竹站在一邊,瞧著自家公主,臉色分外奇怪。

城外換衣裳的時候,宋玉嬌沒鬧。

淋雨的時候,宋玉嬌也沒鬧。

現(xiàn)下捧著碗熱白水,依舊沒鬧。

不僅沒鬧,稍涼些喝下一碗后,還讓自己又倒了一碗。

品竹抿緊了嘴唇,沒敢吭聲詢問。

生怕自己一開口,宋玉嬌那發(fā)達的淚腺又被自己給戳個洞,嘩啦嘩啦流個不停的淚,哄都哄不好。

原想著顛簸勞累至此,既也無人在意她們,正好歇下休整,誰知宋玉嬌手中的第二碗熱水還沒喝下,才住進人的梅惜宮便熱鬧起來了。

領(lǐng)頭進來的太監(jiān)腳步生風(fēng),跨門時帶起衣擺翻飛,四下看了眼后,便趾高氣昂的抬手囫圇指了一圈屋內(nèi),尖著嗓道:"都瞧仔細了!"

"你們這是干什么?!"

品竹眉頭皺緊,要往外跑,不知道這是哪兒來的一群人,不由分說便要翻看帶來的箱子細軟,她剛動,就被宋玉嬌伸手拉住了。

品竹低頭看宋玉嬌,瞧見自家公主眼神冷厲的盯著外頭的動靜,嘴邊勾了抹陰沉的笑意,當(dāng)即愣住,眨了眨眼,吞下不安重新站定。

外頭的太監(jiān)吩咐完,見各個箱子都被打開來翻查,這才收斂一點眉宇間的不屑走到寢門外的長簾旁站定,微微欠身,同里頭的宋玉嬌道:"公主見諒,奴才是安暇宮首領(lǐng)太監(jiān)招元,主賢妃娘娘管,念公主初到宮中,特命奴才帶人來替公主瞧瞧行李,而今敬憲孝皇后剛歿,正是緊張時候,恐公主有不合規(guī)矩的東西,未免沖撞了皇上,需得查驗一番才好,還望公主莫怪罪。"

敬憲孝皇后離世才三日,賢妃一手操辦后宮諸事,攬權(quán)于身,不僅敢借假好意使喚敬憲孝皇后身邊的首席宮女靜月,還敢肆意差人查驗曙國公主行李加以羞辱。

不僅要為敬憲孝皇后悲痛傷懷,還要一顆心掰作兩顆用,后宮諸事一件不落。

人剛到,下馬威便落實了。

如此迫不及待宣示后宮誰為新主,賢妃倒是肯下功夫,如此精力充沛,面面俱到,不枉費了她那通天的本事。

品竹臉都綠了,氣得渾身發(fā)抖,要不是宋玉嬌拉著她的手沒松,此刻想必人已經(jīng)沖上去跟他拼了!

實在欺人太甚!

她只是想不明白,素日里稍微受點委屈便能嬌蠻起來不依不饒的自家公主現(xiàn)下為何這般淡定,不僅不怒,甚至還加深了笑意,應(yīng)話的語調(diào)滿是戲謔:"賢妃好意,有勞公公。"

宋玉嬌該是跳起來大罵狗奴才的性子,哪怕接下來等待她的是受罰,也絕咽不下面前這口氣。

可現(xiàn)下穩(wěn)若泰山坐在這里的人,并不是宋玉嬌。

表皮下的芯子換了靈魂。

坐在這里的,是曾橫刀立馬縱掃千軍也未改顏色的戰(zhàn)神。

是大晉的開國皇后姜婉。

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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