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勸說

再說了，自己只是想要保住兄弟們的性命，如果兄弟們死傷慘重，自己做這些的意義又是什么？

朱由檢覺得這樣真的不行，這樣下去肯定是要被擊破的，而且還沒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崔百戶，我知道你想要保全兄弟們的性命。后面的追兵全都騎馬追過來，如果對方分出來兵馬走小路，我們又如何應對？怎么樣都比不過敵軍人數(shù)，兩條腿也跑不過對方四只馬蹄，一旦被敵軍追上，倉促應戰(zhàn)之下死傷會更大，只有一戰(zhàn)，將對方這支追擊的敵軍擊敗，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敝煊蓹z說道。

崔戰(zhàn)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姜束說話了：“朱兄弟，干脆你來當百戶算了吧。咱們就這么點人，設伏怎么設？你雖然有恩我們，但我們也救了你，算是報了恩了。咱們這支隊伍也沒有把你當自己人，你怎么還真把自己當個角了？”

崔戰(zhàn)斥道：“姜束，你給我閉嘴。”

朱由檢頓住腳步，對崔戰(zhàn)說道：“崔百戶，戰(zhàn)則生，逃則死。你打過這么多年的仗，身經(jīng)百戰(zhàn)，敵我局勢，你看得很清，如果你的目光只是注視著現(xiàn)在，要保住兄弟們的性命，那我可以很肯定的說，接下來會有無數(shù)的慘劇上演。”

“你若選擇相信我，我可以保證有七成的勝利可能。如果你選擇不相信，那我們就此分道揚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有緣再見?！?p>姜束繼續(xù)陰陽怪氣的說道：“保證七成的勝利？我們?nèi)藬?shù)極度劣勢，闖軍人數(shù)數(shù)倍與我們，七成的勝利與贏有什么區(qū)別。朱兄弟啊，你拿什么保證啊。就憑你現(xiàn)在一條腿還是一張嘴？”

朱由檢沒理會姜束，這家伙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自帶毒嘴屬性。其實也確實是自己太過于熱心腸了，作為一個剛剛加入隊伍都沒有一天的人，要求崔戰(zhàn)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是極度惹人反感的。姜束針對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正常了。

起碼現(xiàn)在隊伍里不少人看朱由檢都想要揍他了，姜束還算克制了。

崔戰(zhàn)盯著朱由檢，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發(fā)現(xiàn)什么，崔戰(zhàn)對朱由檢問道：“朱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京城人，祖籍鳳陽，姓朱?！?p>“皇親國戚？”

“沾一點邊，我在火器局擔任鳥銃的研究，曾經(jīng)也去過戰(zhàn)場?！敝煊蓹z解釋說道。

肯定不能透露自己是皇帝啊，為了能讓ak47光明正大的拿出來，朱由檢也要做一點鋪墊的，不然鬼知道這群人會怎么想。

崔戰(zhàn)對朱由檢說道：“我覺得不只是如此。朱兄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好多問。其實我也想問你，你憑什么可以保證七成的勝利?！?p>“戰(zhàn)時便知。我能保證七成的勝利，還有十成的把握，讓這里的兄弟大部分都活著。你也不用覺得我說大話，如果我說大話讓你們?nèi)ピO伏，是欺騙你們的話，我也是一個死字收場。我不會用我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的?！敝煊蓹z說道。

事關(guān)性命，口頭上的保證沒有任何用。這點朱由檢自己也知道，崔戰(zhàn)也知道。

但是朱由檢對目前局勢的判定是沒有錯的。對于崔戰(zhàn)這一百人來說，走小路固然現(xiàn)在能保全性命于一時，之后失去了天津衛(wèi)的海船，崔戰(zhàn)的一百余人和朱由檢，要想南下只能走山東南下了，路途上困難重重，死傷無法避免。若是不南下？不南下留在北方完全是死地。

崔戰(zhàn)是清楚的知道局勢的，但他沒有選，是因為他心存著僥幸。

朱由檢的保證，所為的就是將崔戰(zhàn)心里的這一份僥幸給打掉。

“丟掉幻想，準備戰(zhàn)斗吧。走小路甩不掉敵人的，逃生的概率很低，如果你喜歡賭，當我之前說的都是廢話。”朱由檢說道。

崔戰(zhàn)長呼了一口氣，大吼道：“兄弟們，朱兄弟說的對。戰(zhàn)則生，逃則死。現(xiàn)在咱們還在武清縣境內(nèi)，距離天津衛(wèi)還有一半的路程，后面必然還有一伙追兵，只要擊退了這一伙追兵，我們才能順利到達天津衛(wèi)，乘船南下?！?p>“死戰(zhàn)！”姜束大吼道。

士兵們亦紛紛大吼著死戰(zhàn)。

朱由檢看了一眼姜束，呵呵，你這老小子變臉還真快啊。

姜束瞪了一眼朱由檢，大意是你瞅啥。

左面是北運河，右面是盧溝河。北運河直入天津衛(wèi)，但是闖軍攻入直隸，早已經(jīng)沒有了船只在運河上跑了，大家都逃難去了。盧溝河匯入天津衛(wèi)的三角淀，走水路其實都可以到達天津衛(wèi)，但連一支小漁船都不曾找到。

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山嶺了，樹林都少見了，多是農(nóng)田與灘涂地帶。朱由檢對周圍不熟，只能又崔戰(zhàn)來選定埋伏地點了。

幾人蹲在地上，崔戰(zhàn)用匕首在地上劃出來北運河和盧溝河以及三角淀的位置。

“咱們再往前走個四五里地，有個楊村，從京城出來，往天津衛(wèi)走，必須要經(jīng)過楊村。你們看這個位置，楊村的東面是運河，西面是三角淀。運河和三角淀的狹長地帶，就一個楊村卡在這里。如果不過楊村，就只能渡運河，走東岸進入天津衛(wèi)。我之前所想，咱們走小路繞過楊村，是走三角淀這片的灘涂，騎兵南行，咱們走這里能避開追兵。但是現(xiàn)在如果我們要設伏的話，只有楊村可以選了?！?p>姜束說道：“我們過了運河，不久可以避開追兵了？”

朱由檢對其道：“你看看運河現(xiàn)在哪還有船只。就算我們過河了，能跑得過敵軍的戰(zhàn)馬嗎？他們先拿下天津衛(wèi)，我們還去天津衛(wèi)做什么?！?p>末了，朱由檢補了一句：“你不會是慫了吧？”

姜束勃然大怒：“我怎么會慫？作戰(zhàn)之時，我定然沖鋒在最前，讓你看看我慫不慫?！?p>朱由檢道：“沒有怕就好，這打仗啊，就怕還沒開始打，將士們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畏懼了?！?p>“放屁，我們打仗什么時候怕過。”姜束怒罵道。

崔戰(zhàn)瞪了姜束一眼，姜束便默不作聲。

“現(xiàn)在就進楊村，還可以讓兄弟們修整一下，敵軍來了我會發(fā)出預警的?！敝煊蓹z說道。

崔戰(zhàn)欲言又止，還是選擇相信了朱由檢，在廢村的時候，朱由檢已經(jīng)發(fā)出過預警了，事后證明確實是有敵軍追擊。

楊村東西坐擁運河與三角淀，怎么說都應該是一片繁榮的魚米之鄉(xiāng)，結(jié)果進入村莊，入眼所見村口的老樹上掛著幾具干枯的尸體在隨風搖擺，房屋已經(jīng)成了殘垣斷壁，野狗見到人群，在遠處狂吠，卻不敢上前。

瓦礫間埋藏著白骨，還不止一具，斷墻上的血跡就算是風雨也沒有洗刷趕緊，黑褐色的干涸血跡在訴說著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慘劇。

崔戰(zhàn)等人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士兵們分散開來去尋找干凈的水源以及廢墟房屋中可能存在的米糧，有士兵也打起了那一群野狗的主意，固然可能這些野狗吃過人肉，但這時代能吃上一口肉食也不會講究那么多了。

朱由檢忍著強烈的不適。這種不適，非是沒有見過尸體與白骨，而是對這個時代的底層百姓的痛苦遭遇，有種好像喘不上氣的感同身受。

“這樣的村子多不多？”朱由檢對崔戰(zhàn)問道。

“直隸境內(nèi)還算好的吧，起碼有些村子還有活人。我在遼東，記得小時候很多村莊里都有不少百姓，隨著崇禎年來了，只剩下各個軍堡里還有人，后來到了崇禎七年、八年之后，軍堡慢慢的都沒人了。我那時候還以為遼東苦，結(jié)果到了山西、陜西等地，發(fā)現(xiàn)這些地方的百姓更苦，戰(zhàn)爭過后赤地千里都是常見之事，一個村莊的消亡早已經(jīng)不足為奇，一個城池成了鬼城，走入其中才會感受到那一股凄涼悲憤，想罵一句這個操蛋的世道和操蛋的皇帝。”

朱由檢疑惑道：“李自成、張獻忠如此對待百姓，為什么還有這么多的百姓擁護他們。”

一側(cè)的姜束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朱由檢：“朱兄弟，你不會真的以為民間的慘狀就是李自成、張獻忠這些賊寇造成的吧？”

朱由檢表示不解，姜束嘆氣道：“兵災之禍，猶勝天災。官軍過境，百姓形容蝗蟲過境。闖軍相比于闖軍，都已經(jīng)算是對百姓仁慈了，而官軍走到哪里，搶到哪里，殺到哪里，所過之處，寸草不生?！?p>“為什么會如此？”史書往往寫的都是皇家貴族，對于底層百姓的悲慘遭遇描述少之又少，所有的也只是史書的一筆帶過，或用盡屠之、殺之、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民有菜色等等之類的詞語。

當身處這個時代，見識到慘淋淋的現(xiàn)狀，才知道普通人有多么的凄慘與無助。性命？草芥也。

“打不過闖軍，難道還殺不了手無寸鐵的百姓嗎？殺幾千百姓，報上去殺了幾千闖軍，從小軍官到總兵、巡撫等各個大人物，都能受到朝廷的褒獎，還能加官進爵，何樂不為??？至于百姓的死活，與這些高高在上，居廟堂之高的畜生們有什么干系？” 繼續(xù)閱讀《攤牌了我簽到成了崇禎皇帝（書號：13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