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是有戎哥在嗎


  阮續(xù)不知道對方所謂的確鑿情報究竟從何而來,但那位副市長義憤填膺成竹在胸的表情,卻著實在她心口添了一把邪火。

  看見阮續(xù)手里的對講機,里弗立刻厲聲道:“你在干什么,想聯(lián)系船員銷毀那些危險物品嗎?”他說的是索馬里語而非阿拉伯語,在發(fā)音上和英語差不多,所以在秦夢歌的聲音響起之前,阮續(xù)就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阮續(xù)心里憋著壞,面上卻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這里連話語權都需要管制嗎?”她嘆道:“副市長你這權利似乎比市長還要大呢。”

  秦夢歌咬緊腮幫子忍住笑,里弗聽了卻是神色一緊。

  剛才他還有些驚訝于阮氏集團不僅是個女人,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女人,稍微有些急切了,但現(xiàn)在看來是他太過輕視對方。

  市長該不會早就知道這次交涉會有些波折,所以才讓他過來的吧?

  一直密切觀察的阮續(xù)自然不會放過他神情的變化。

  交涉方一邊派出的是阮氏集團最高領導人,另一邊卻是臨時政府位居次位的副市長,這種不對等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市長事務繁忙,覺得阮氏這邊的事情不值得他推掉其他公務;二是他不想和阮氏正面交壞,于是留了后手讓副市長去觸這個眉頭。

  摩加迪沙常年戰(zhàn)亂,幫派糾紛不斷,臨時政府只怕也是形同虛設,又怎么會有什么公務?

  阮續(xù)本來就借由此覺得第一種可能性不大,現(xiàn)在更加確定這副市長是被推出來的,指不定心里多不痛快。

  “不要扯開話題,我這次過來是對貴方下最后通牒,如果貴方一直不肯讓我方登船檢查,那我方完全有理由相信貨輪上裝載著危險物品!”

  “那就檢查?!?/p>

  阮續(xù)往前邁步,一秒不頓道:“一箱不落,從里到外,仔仔細細的檢查?!?/p>

  現(xiàn)在阮續(xù)完全確定之前摩方一直沒能對綏遠號進行檢查,一方面是忌憚華方忌憚阮氏,另一方面肯定少不了船員們的負隅頑抗。

  這次運送的醫(yī)療器械均是精密機械,更有兩套價值上千萬歐元的質子治療裝置,船員們不讓摩方登船何嘗不是在用自己的安全維護阮氏利益,摩方封鎖船員物資短缺的消息,怕也是想借此脅迫他們接受檢查。

  她并不十分嫉惡如仇,可有些底線卻絕不容人輕賤,一旦觸及原則,她必定不死不休!

  或許是她語氣太過決然堅定,又或許是她步步逼近帶來的壓迫感讓人心悸,里弗不由揮手讓保鏢上前穩(wěn)住氣勢。

  阮續(xù)卻絲毫不退,反而嘴角勾起。

  那保鏢連阮續(xù)的衣角都沒能沾到,就感覺身側有利風倏然割劃臉頰,他下意識就要避過,蕭戎卻已反手悍然將他勾住。

  下一秒,骨頭斷裂的聲音清脆響起,那保鏢的手臂被扭成了個詭異的弧度。

  阮續(xù)是見過蕭戎身手的,可距離這樣近發(fā)生在眼前時,她還是忍不住有些詫異,但詫異歸詫異,阮續(xù)很快就反應過來,厲聲道:“里弗副市長,難道交涉期間摩方連我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嗎?”

  “你……”

  阮續(xù)的步步緊逼終于讓里弗一直壓抑著的暴躁浮現(xiàn)了出來,可他剛怒意沖沖往前走了兩步,蕭戎已經(jīng)抬腳把那痛得發(fā)不出聲音的保鏢送至幾米遠。

  他隨意拍拍褲腳,那張深邃銳利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痞氣或不正經(jīng),只余濃重而又壓迫感十足的戾氣,“幸虧我反應還算及時,不然傷了阮氏集團的總裁導致事件上升到外交方面,可怎么辦?”

  里弗臉色頓時鐵青,半晌才陰測測道:“說得對,阮氏集團貨輪違反國際明令禁止條例,裝載危險物品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的確是不好再出現(xiàn)其他事端?!?/p>

  “為了避免日常夢多,不如就定在今天登船檢查,阮總覺得怎么樣?”

  “可以,但主檢查方必須是第三方國家,至于摩方和我們阮氏集團只能作為顧問參與?!比罾m(xù)頷首,又道:“另外,聽說我的船員們物資短缺已經(jīng)有足足三天了,我要派人送些水和食物上去?!?/p>

  里弗大概猜到阮續(xù)已經(jīng)知道他們壓下消息的事情,卻又不想就此妥協(xié)跌了下風,冷道:“只是去送水和食物?”

  “副市長有所顧慮的話,由你那邊派人送上去也是可以的?!比罾m(xù)從善如流接過話頭,道:“又或者你覺得我們購買的水和食物也有問題,大可以從頭操辦。但我的船員。絕對不可以再遭受任何不公待遇?!?/p>

  距離交涉開始不到半小時,阮續(xù)就以一種近乎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占據(jù)了絕對的上風。

  里弗表示會滿足阮續(xù)的要求,但也像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貨輪上找到異黃樟素或三氯甲烷,生怕華方會在其中動手腳似的,全程包攬了往綏遠號上派送物資的事情。

  阮續(xù)對此不表示任何異議。

  只是摩方因為和距離最近的國家埃塞俄比亞處于對立,所以介入的第三方是阿聯(lián)酋,單航程就需要3個多小時,更不要說還需要雙方商討協(xié)議好,也許等到天黑都不一定能來人。

  “水和吃的都送到了嗎?”

  看著摩方派去送物資的人下來了,阮續(xù)按下發(fā)話鍵問道:“還有其他需求嗎?有沒有船員身體不適,有的話我再讓他們排個醫(yī)生上去?!?/p>

  秦夢歌聽得直咂舌,她家老大完全是把人家當下屬使喚啊。

  “都送到了,船員身體也沒問題?!苯≈ぷ拥溃骸叭羁偅唧w情況怎么樣,我們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我已經(jīng)和摩方商量好開箱檢查,登船前我會通知你們。”

  “那我們需不需要先檢查一遍?”

  阮續(xù)原本也是這么打算的,但那是建立在還有時間的前提下,這次綏遠號上裝載了739個貨箱,以船員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和人數(shù)要檢查完那些貨箱最起碼得兩天。

  要么做完,要么不做,實在是沒必要只折騰一半。

  “不用,你們現(xiàn)在只需要養(yǎng)好身體?!比罾m(xù)目光遠眺,眉眼在金色陽光下柔和得不像話,“然后,等我?guī)銈兓丶?。?/p>

  緊繃的神經(jīng)猛一放松,阮續(xù)不由有些泄力,后背卻抵上了男人溫熱結實的胸膛。

  蕭戎身上似乎一直有種淺淡的煙草味道,并不難聞,嗅起來甚至能令人提起精神,不過這會兒,阮續(xù)卻敏感的察覺到那味道似乎有些過于濃郁。

  她余光瞥到剛才蕭戎站立的地方,那里有三四個煙頭。

  心情不好,為什么?

  初次交涉在她看來還算成功……

  正想著,頭頂忽然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氣,蕭戎下巴重重壓在她頭頂,帶著些懲罰的意味。

  “膽兒真肥啊,阮總?!笔捜致曇袈犉饋韼е┮а狼旋X,“一個勁兒的刺激別人,真不怕人家發(fā)飆動手?”

  阮續(xù)默然。

  憤怒,傷心,失望,興奮……尤其是憤怒這種帶有強烈情感色彩的情緒,會對人的思考判斷能力造成一定影響,所以她在交涉過程中,一直有意無意的激怒對方,從而達到能更好的引導交涉方向的目的。

  雖然看來好似有些危險,但是……

  “不是有戎哥在嗎?”

  “……嗯。”蕭戎鼻腔發(fā)出愜意的聲音。

  對這姑娘生不了氣,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