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沈念傍晚趕回來的時候買了烤地瓜,初冬時節(jié)能吃上這么一口真真美,那香甜的味道充斥著整個病房。

她晃到容毓鼻尖前:"怎么樣,香不香甜不甜,你要再不醒,你爸你媽你哥都不要你了還不算完,你連個地瓜都吃不上……"

她也餓了剝開就吃,片刻后覺得衣角被人輕輕的扯動,沈念轉(zhuǎn)過頭對上了一雙懵懂如小鹿的黑亮眼睛。

容毓微蹙眉頭,嘴唇動了下,這個景象可把沈念給驚住了,這是醒了嗎,不是做夢嗎?

她把烤紅薯扔一邊磕磕巴巴的說:"小容,真的醒了嗎?"說完以后自己有點哭笑不得,這是怎么了,趕緊把手往衣服上蹭干凈,捏了捏容毓的臉,直到容小爺刷白的臉浮上點粉色,她才嘆息道:"我不是做夢,"奈何容毓剛醒還無力反抗,只能瞪圓眼睛表示不滿。

夜已深,該檢查的都來檢查過了,該來看容毓的人都來了,他爸他哥,他那母上大人依舊不知道他情形,以為是封閉訓練好幾個月不能聯(lián)絡(luò),為此很怨念據(jù)說跟容爸決裂,這次鬧著要離婚,出國散心去了。

沈念終于可以進到病房,看著那張熟睡的容顏,剛才聽醫(yī)務(wù)人員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讓她心里五味陳雜。

好,容毓已經(jīng)徹底清醒,身體各項指數(shù)正常。

壞,他遺落了一部分記憶,這次最重的是頭部創(chuàng)傷,有一塊淤血壓迫神經(jīng),而那一部分里恰巧是包括沈念這個人的一切!

沒幾天,這個人的強大自制力就體現(xiàn)出來,已經(jīng)能坐起來,說話也能斷斷續(xù)續(xù)表達一下,吃喝拉撒之類的。

這不,容毓想出去看看,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也沒了往日的孤傲,而是很可愛的轉(zhuǎn)啊轉(zhuǎn):"粗,去,想。"

沈念為了鍛煉他,故意裝作聽不見,直到這個人沒了耐心制造動靜。

沈念賴皮一笑:"容毓啊,叫爸爸,叫爸爸就帶你去。"

前兩天,他那思維還沒緩和的時候,就跟小孩子學說話一樣,會跟著你說的模仿,這會兒早已正常,容小爺哼了一聲,直接用手指去按床頭的警鈴。

"我擦,學的還挺快,別按,我?guī)闳ミ€不成,"沈念趕緊拽過他的手,太著急身體整個就栽到容毓懷里,她勉強撐起了胳膊,給容小爺來了個壁咚。

咦,沈念看見容毓的脖頸眼見的就變紅了,起了點逗弄的心思,指尖挑起他的下顎,不待容毓回神反抗,就吧唧親了一口。

太特么可愛,跟個兔子一樣,沈念魔女附身就差仰天長笑了。

那人臉都變紅了,一側(cè)頭竟利索的回話:"你占我便宜!"

之后,沈念還特意跟護士長姐姐囑托,每天好幾種理療師輪番上陣的,我又不在身邊,可別占了我們?nèi)葚沟谋阋耍o士長姐姐笑得開懷,告訴她,除了你,你以為小容讓別人占便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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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偶爾會想起小時候的往事,跟初識容毓又過去兩年,他們并不熟絡(luò),每到夏天沈念還是去后勤大院過暑假的。

她的特立獨行被均是草根出身的那些人的孩子奉為山大王。

大院里分兩派,上層華麗,底層草根,年少不知愁滋味,時不時也來個集體打鬧,孩子們那該死的勝負欲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這日,大人們都參加管理區(qū)慶典,孩子們?nèi)霪偭?。華麗派小頭頭曹征,這男孩喜歡程云嬌,因她穿著新裙子表演回來被草根小孩們玩水槍誤滋了一身水惱怒,集結(jié)一幫孩子報仇,這就開始鬧上了。

沈念坐在墻頭看熱鬧,她偶爾出謀劃策不參與,她爹說了明哲保身,這大院里藏龍臥虎背景深厚的人多了去,咱小老百姓要低調(diào)。

有的孩子可不這么認為,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沈大川財迷棍棍老,讓沈念按捺不住了。

他爹本出生窮苦,又因弟弟身體不好,比較節(jié)儉,常常收羅一些別人家或者公家淘汰不要的東西,運回老家自用或分給鄉(xiāng)親們。

沈念嘴角叼著樹葉吹了個調(diào)子后,就朝著那幫華麗子弟扔了一堆的泥土團,一時泥巴水槍各種東西亂飛。

正好也參加表演的容毓回來,被哪個熊孩子躲避,沒看清推了一把摔倒磕到了電線桿子上。額頭上鮮血直流,嚇得這幫小孩四竄溜了,程云嬌想上來看也被曹征扯走,誰都知道整個管理區(qū)最高的自然是容家。

只有沈念跑過去扶了他一把,孰料后面跟著容毓他媽媽的車,葉莉女士一看心肝寶貝這個慘樣,雪白的襯衫小禮服被泥巴和血漬沾染,顧不上平時那雍容華貴的儀態(tài)跳下車,二話不說就把沈念推了一把,她畢竟是個小女孩沒防備撞到旁邊的樹上。

"誰家的野孩子放進到大院里來,警衛(wèi)處呢……,"葉莉情急失態(tài),平生的刻薄話脫口而出。

這邊葉莉帶著一群人把容毓弄上車直奔醫(yī)院,還不忘狠狠的剮了沈念一眼。

那邊留下腳崴了的沈念坐在泥坑里孤零零的沒人管,她看起來滿不在乎,其實心里是難過的,推她沒事兒,但是那些戳人的狠話讓小女孩的自尊心傷到了,直到沈大川聽說了,這才跑回來把她背回家。

腳踝腫的像個發(fā)糕,抹藥特別疼她也就脖子一耿,眼淚打轉(zhuǎn)沒流一滴叫一聲,連醫(yī)務(wù)所的人都說,老沈你這丫頭真夠皮實倔強。

后來容小爺清醒了,說不是沈念,葉莉拉不下面子,偶爾也念叨沈家有個野丫頭天不怕地不怕的,容爸派下屬給沈家送一堆好吃好喝。

一貫笑臉迎人的沈大川婉拒了,那之后沈大川破天荒的花了一個月工資,在沈念要回老家的時候給他們娘仨買了新衣服,給她買了平生里最好看的書包文具。

夏天要結(jié)束了,傍晚風兒輕緩花香依舊,容毓頭破了之后出個門都是前呼后擁的,葉莉不讓在院子里玩了。

他正在二樓自己屋子里拉小提琴,就看見沈念在他家后墻對面的大樹上悠然的靠著,他便停下來,為葉莉上次推她那事兒覺得心里多少過意不去,少年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沈,念,上次的事兒,我媽媽不是故意的。"

沈念挑著眉梢,還有點傲氣的掏了掏耳朵:"我們老家的騾子叫也不過如此的聲音,這是小提琴?"

少年有點臉紅生氣又不好發(fā)作,冷哼了一聲。

沈念沖著他那邊扔過去一袋子糖豆道:"這個是上次你磕破頭我道歉的,我們扯平,對了,哥哥我明就回老家了,你也別惦記報恩了……"

那袋子早就在大超市銷聲匿跡的土味糖果,后來卻被容毓吃的一干二凈,是橘子瓣形狀裹著白糖顆粒橘子味特別濃郁的糖果,他想,這個沈念有點意思,如果再見,交個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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