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自己葬了娘

牛婆子一聽這話，心里猛然的也是一個(gè)咯噔，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大牛，你快出來一下，”牛婆子叫著自己的孫子，然后一只手就撈起了地上的小女娃，小小的孩子，面黃肌瘦，身上幾乎都是沒有一點(diǎn)的肉，額頭上面還是青紅一片，兩只眼睛也是哭的腫出了核桃，這小可憐的，哭的真的讓人的心都是傷了。 “快去地里找你爹娘和二叔去，那沈家娘子應(yīng)該是不在了?！? “哦……”大牛也不多問，連忙的就飛一樣的跑去找自己的爹娘去了。 牛婆子直接就帶著兒子和媳婦過去，結(jié)果一見里面的那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女人，就知道這人是真的不在了。 牛婆子也是可憐了這對無親無故的母女，她把沈清辭放了下來，再是摸摸她的枯黃的頭發(fā)，“婆婆給你娘洗洗，你呆在這里別怕啊?！? 沈清辭點(diǎn)點(diǎn)頭，她沒有動，卻是彎下了自己的膝蓋，跪在了那里。 牛婆子這心都是跟著不由的疼了，她也不敢耽擱，這人怕是沒有死多長時(shí)間，身子還是軟著的，先是給洗干凈了，好送上路吧，不然，要是不能入土為安，以后莫要變成了孤魂野鬼，投不了胎，生前再是如何，這人死了，也都是要干凈的走的。 牛婆子是個(gè)手腳麻利的，直接就讓自己的兒媳婦找來了一件沒有沒有穿過的衣服，現(xiàn)在也不心疼衣服，死者為大，竟然讓他們的遇到了，那么就要將人送的安生了 看著里面的人來來往往的，沈清辭將自己的頭貼在了地上，再是給自己的娘親磕頭。 娘，走好。 阿凝給娘送行了。 娘，阿凝不怕，阿凝一輩子都是不怕。 娘，走好。 阿凝會保護(hù)爹爹，會護(hù)著哥哥，也會敬著姐姐，哪怕是這輩子仍是沒有娘說的，那個(gè)可以視阿凝如珠似寶的男子，阿凝也會視自己如寶。 娘，走好。 阿凝不會再是那么傻，這輩子阿凝一定要好好的活，好好的過，好好的做人。 娘，走好…… 她再是磕了一下頭，一句又一句的念著往生咒。 牛婆子出來的時(shí)候，打一見正跪在地上念著往生咒的沈清辭，突然的，怎么感覺這孩子身上間是有道佛光閃過。 她不由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是睜開之時(shí)，卻是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她想，她一定是看錯(cuò)了，她再是回頭，就見人已經(jīng)穿戴好了，她嘆了聲，最終還是忍不下心，不舍得讓這么年輕的女人就這么被一片草席，這么草草一裹，就如此的下葬了。 她拿了一些銀子，讓牛大郎去訂了一口薄棺，再厚的她也是拿不出來，就這樣吧，也算是做了一回善事了。 不管婁雪飛是哪里的人，她現(xiàn)在畢竟是在村子里去世的，所以牛婆子就和里正說過了，就把人葬在他們村子里的祖墳里面吧。 村長搖了搖頭，起初是不愿意的，可是最后再是一起這孤兒寡母的，說了一句可憐，也就同意了。 下葬的時(shí)候，是牛婆子一家子幫著下葬的，畢竟人還是正年輕的時(shí)候去的，才是如花一般的年紀(jì)，所以這不是喜喪，也沒有吹打什么的，請村上的人挑了一個(gè)時(shí)間，就將人葬了，而村后頭的黃土墳地里面，就多了一座新的孤墳。 沈清辭跪在新玟前，給娘磕了三個(gè)頭。 牛家的人都是站在后面，也不知為什么，這一座的新墳也是讓他們的心里不好受，未免的都是有了一些難忍的悲涼感。 沈清辭給娘磕過了頭，然后她站了起來，在牛家人的面前跪了下來，然后給他們重重的磕了三個(gè)頭。 “小清辭，跟婆婆回去吧，給婆婆當(dāng)孫女去，”牛婆子真的不舍這孩子，她知道，如果她不管這孩子，這孩子遲早都是要死的，不是餓死，就是被人糟糕死的，要不就是當(dāng)了乞丐，更不知道死在哪里？ 沈清辭搖頭，“婆婆，我有家，我娘在的?！? “我想為娘守靈，娘的靈就在那里?！? 牛婆子又是勸了半天，可是沈清辭卻是死也不和牛婆子回家。 沈清辭再是看了一眼那個(gè)嶄新的墳頭一眼，她走了過去，又跪在地上，然后趴在了那個(gè)墳堆面，她不怕了，因?yàn)槭悄铩? 她好像還記得的娘的體溫，就是這樣的。 娘說，她會在天上看著她的。 她的話，她信。 晚上，各家的燈火都是亮了起來，各家各戶也都是多了飯菜的香味兒。 沈清辭拿著一個(gè)硬饃饃啃著，她小，吃不了多少東西，這一個(gè)饃饃是那個(gè)富貴媳婦送來的，她不在乎是不是好吃，她知道爹爹很快就來了，所以她等。 她吃著硬的像是石頭一樣的饃饃，可是眼淚卻是從臉上滾了下來。 晚上時(shí)候，她一個(gè)人縮在娘睡過那張破舊的木床上面，也是蓋著娘蓋過的爛被子，這上面還有娘的味道了，她記得，這就是娘的味道。 這是她回來的第二天，第一天，娘不在了，第二天，她親手將娘葬了，她用力的抓緊著身上的破布棉絮，一比小手的手指尖也是泛白。 沒人知道，這一夜，她干枯了一輩子的眼淚就這么肆無忌憚的流著。 她不是不會哭，她也不是冷血，她會哭，她會哭的，她會哭的，她真的會哭的，只是不能哭，哭了就活不下去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shí)候，她摸摸自己的臉，也是手背將自己的小臉擦干凈，然后去了廚房，再是拿過了那個(gè)比她臉都是大的黑面饃饃，咬著就吃了起來，吃了一小半，她就吃飽了自己的肚子，當(dāng)是她出來的時(shí)候，遠(yuǎn)處的旭日這才是冉冉而起。 那一片淡白色的晨曦間，終于是染上了她的年幼的小臉。而天，半壁蔚藍(lán)，半壁沉霜。 她邁著自己的小腿，去田間地頭摘了不少的野花，然后去看娘。 她將野花放在了墳堆邊，再是趴在了墳堆上面。 娘，阿凝來陪娘了，娘，阿凝好想娘，阿凝前日還見過娘，可是今日娘卻不要阿凝了，娘你說，這世上還有你這樣的娘嗎?阿凝才四歲，可是你卻不要阿凝了。 她吸了吸鼻子，也是用小手抹干凈了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