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在街道上,從蕭裕說出那句話之后,主仆二人之間,就再沒了任何的交談。
姜梨這會兒正在心疼自己的夜明珠,無暇去顧及蕭裕的心情,蕭裕的氣性比誰都要大,見她在一旁委屈,心中更是惱怒,只覺得這丫鬟整個兒都掉在錢眼里頭。
永河方才過來想把她討要走的時候,可沒見半點不滿,不過是一顆小小的夜明珠。
就這么要死要活的?
換主子不是大事,夜明珠就是大事?
蕭裕想到這里,又是一聲冷笑,
姜梨哪里是在想永河的事情,她如今滿腦子都是夜明珠,那夜明珠流光溢彩,漂亮非常。
蕭裕賞了她那么多奇珍異寶,每一樣她都想換成銀子,可唯有這夜明珠,她是真心喜歡。
姜梨心里有些難受,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yīng)付蕭裕。
雖說賞賜下來的東西,萬萬沒有要回去的道理,可蕭裕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主子想要如何,她怎么能左右的了?
姜梨在心里安慰自個兒,不過是一顆珠子,可她這沮喪的心情,卻一點兒也沒有好轉(zhuǎn)。
蕭裕哪里聽不出她在轉(zhuǎn)移話題,見她這般模樣驟然發(fā)起脾氣來,
姜梨:???
姜梨: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拿自己跟一顆珠子比?
蕭裕兇巴巴道,姜梨本就發(fā)愁要胡扯些什么來應(yīng)付,巴不得閉上嘴。
蕭裕說不想聽到她的聲音就是說到做到,一直到王府,都沒再和她說過一句話,回府之后更是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徑直的抬腿走人。
那生人勿進(jìn)的模樣嚇得王府的奴才們一個個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個呼吸,就要被蕭裕責(zé)難。
直到蕭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一個個才松了一口氣,莫說是旁人,就連王喜都抹了抹腦門上的汗,
姜梨輕嘆,一個個都問她蕭裕怎么了,她也想知道蕭裕又怎么了。
可是,她當(dāng)真不知。
姜梨隨口胡謅,橫豎蕭裕發(fā)脾氣的理由千千萬萬,再離譜的借口也不會有人懷疑,這會兒蕭裕生她的氣,姜梨也不想去自討沒趣。
遂而吩咐他們小心伺候著,就回了住處。
她是蕭裕身邊的一等大丫鬟,深得寵幸,故還有單獨的房間,就在蕭裕的院子里頭,方便他隨時傳喚。
房間很大,布置的溫馨舒適,卻是簡單至極,除了一張床和梳妝臺,其余的什么都沒有,換洗的衣服也只有那么幾套,全部都是王府統(tǒng)一規(guī)格的丫鬟裝。
姜梨走到床邊,從床頭掏出兩個小匣子,一個里頭裝的是金銀珠寶,另一個裝的全都是現(xiàn)銀。
她從里面拿出那顆夜明珠,放在手心里看了起來,越看越喜歡,怎么都舍不得送出去,瞥見匣子里零零散散的夜明珠,頓時有了主意。
蕭裕奇珍異寶眾多,總不記得一顆夜明珠的模樣吧?她打定主意裝傻,若是蕭裕不問,她便當(dāng)做不知,若是問起……
就,說他記錯了。
姜梨在匣子里扒拉一番,總算找出一顆差不多的來。
心中的大石頭放下,臉上浮現(xiàn)甜甜的笑容,可還沒等她高興多久,王喜就在外頭敲門,說是蕭裕傳喚她過去。
姜梨連忙收拾好自己的匣子,揣著那顆假的夜明珠,恭恭敬敬的跑到正院去。
還沒等姜梨出聲,里頭就傳來蕭裕的聲音,
姜梨面色不變,笑瞇瞇的走進(jìn)去,
姜梨一臉無辜。
他說的是不想聽到她聲音,又不是不想看到她這個人。
蕭裕按捺不住的問。
姜梨輕聲回答,豈料蕭裕聽到這答案,也沒有多愉快,臉色似乎更黑了。
他賞賜的東西,說讓出來,就讓出來?
姜梨沒說話,走到架子邊去選起茶葉來,而后乖巧的坐在一旁開始煮醒酒茶,她泡茶的手藝也是蕭裕親自教的,一舉一動都是按照蕭裕的喜好來。
一顰一笑恰到好處,是他喜歡的模樣。
可這平日里看起來頗為賞心悅目的動作,卻因為蕭裕的心情欠佳,怎么看怎么不舒坦,他心里染上一絲躁意,想讓姜梨停下,卻到底不愿破壞眼前的這一幕。
只能抿唇不言。
可那越來越不善的臉色,姜梨就算再怎么裝傻,也不能當(dāng)做沒有瞧見,她煮好了茶,乖巧的遞上去,
姜梨溫聲軟語的規(guī)勸。
蕭裕依舊不為所動,用眼神示意她把茶盞放下,姜梨恭敬的站在一旁,連影子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
這乖順?gòu)寡诺哪?,蕭裕見過許久,可他近來卻愈發(fā)看不慣,也不知是為何。
姜梨不等蕭裕再問別的,立刻表明忠心。
若是有必要,她可以跪下指天發(fā)誓。
姜梨憂心忡忡。
言語間流露出不愿離開王府的意思。
蕭裕聽到這里,臉色終于和善了一些,
姜梨當(dāng)然不愿意離開王府,旁的不說,若是跟了永河,只怕這以后,連賞銀的影子都瞧不著了。
蕭裕總算滿意了姜梨的答復(fù),端起放在一旁的醒酒茶輕抿一口,苦澀的味道讓他皺起眉,姜梨貼心的遞過一罐糖,并且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
蕭裕:
他盯著看了一會,本想拒絕,可到底沒拒絕成功,抓了一顆糖塞進(jìn)嘴里,動作頗為迅速。
姜梨覺察到動靜,默不作聲的收回糖罐蓋好,揣回袖間。主仆二人默契十足,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蕭裕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問起姜梨夜明珠的事情。
姜梨磨磨蹭蹭的將準(zhǔn)備好的假夜明珠奉上,雙手交疊放于腰側(cè),面上無波無瀾,半點委屈都沒了。
蕭裕原本還在疑惑,一瞧見她遞上來的夜明珠,就明白其中關(guān)竅。
這珠子,分明是他兩年前賞下的,怨不得方才興高采烈,原來是找到這弄虛作假的法子,可就算是要誆騙他,到底也走點心。
找個月余前的來也好,找個兩年前的來,生怕他看不出?
居然還能裝的這般鎮(zhèn)定?
蕭裕本想說什么,可瞧她緊張而不自知的模樣,只覺得還挺有趣,也沒了折騰人的心思,
姜梨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捧著麻溜的收回那顆夜明珠,揣到懷里裝好,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她本就生的花容月貌,艷麗非常,平日里端莊規(guī)矩,如今笑的眉眼彎彎,卻顯得甜美嬌憨。
燈下觀美人,更是另是一番情景。
蕭裕見狀,心思難免浮動,單手撐著頭顱,沖著她招了招手,姜梨乖順的走近,輕俯下·身,長長的頭發(fā)垂落,姜梨還未伸手將長發(fā)攏起,就被蕭裕抓住一縷纏繞指尖。
姜梨只得半彎著腰,面露不解,
蕭裕把人攬在懷中,耐心十足的輕吻過她的臉頰,帶著點點酒氣和苦澀的醒酒茶味道,
姜梨深知說什么才會讓他高興。
主子高興,她的日子也會好過,自然是挑蕭裕高興的話說。
蕭裕心中的煩躁因著這句話一掃而空,可他自己卻從不知是為何原因,也從未想過去深究,他素來隨心所欲慣了,如今興致上來,當(dāng)然不會委屈自己。
抱著姜梨就往內(nèi)室走去……
床幔把一切都遮擋其中,只留下一室的香煙裊裊……
寅時一刻,姜梨從睡夢中醒來,瞥見一旁的身影,瞬間清醒過來,這……這……
這是睡迷糊了嗎?
她到底是有幾個膽子,居然敢睡在蕭裕的床上?難不成昨兒個她也喝了酒,上頭了?
姜梨正在思考是這會兒起來溜回自己的住處,還是閉上眼睛裝死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
蕭裕的手臂還橫在她的腰上,姜梨當(dāng)真是不敢亂動,要是把人給吵醒……
就在姜梨神游天外的時候,蕭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許是還未睡醒,聲音出乎意料的溫和,
姜梨乍一聽,耳朵都酥了一半,她連忙抬起頭看向床幔,反應(yīng)慢半拍的回應(yīng)道:
蕭裕無意識的應(yīng)了聲,眼睛復(fù)而又合上,橫在她腰上的手臂緊了緊,
姜梨笑了笑,沖著蕭裕說了句除夕安康。
蕭裕如今半夢未醒,聽不聽得到還兩說,姜梨也沒指望他回應(yīng),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離開。
誰料蕭裕忽然轉(zhuǎn)了身,溫?zé)岬臍庀⒒\罩她周身,不等姜梨逃離,就聽見他迷離的聲音:
姜梨驚訝的看向蕭裕,只覺得平日里看起來就俊美無雙的臉又順眼了不少,若他一直這般溫和的說話……
姜梨一個激靈,不敢再想下去,繼續(xù)抬起頭看床幔,她要找個日子去寺廟里拜拜……清心寡欲保平安。
蕭裕就是人間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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