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幻楓惡趣味地打量著唐萬沮喪的表情,說道:“因為唐萬是柏濱海的家庭醫(yī)生,是個四十歲有著地中海發(fā)型的男人,掛名在這所醫(yī)院而已,他并不在這里上班。唐醫(yī)生平時深居簡出,知道他的人很少,你為什么會盜用這個名字?”

鄔幻楓回憶著系統(tǒng)中提供的資料:柏濱海從小經(jīng)歷過多次襲擊、暗殺,受傷不重的話都是請?zhí)迫f到家中處理傷口,鄔幻楓作為保鏢每每在側(cè),有時唐萬也會順便幫她檢查,因此兩人也算相熟。

這殺手連這層關(guān)系都不知道,貿(mào)然盜用唐萬的名字,是有多不敬業(yè)?

唐萬兀自嘴硬:“被你察覺算我倒霉,鄔小姐想怎么處置我悉聽尊便,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唐萬這名字憑什么我用不得?”

鄔幻楓嘲笑:“都不是很機密的信息,你事先都不做調(diào)查的嗎?不調(diào)查也罷了,你進屋后要是不多嘴和我客套,可能我還不會那么快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你還年輕,聽姐姐一句勸,以后少說話多做事,別學(xué)夏策嘮嘮叨叨。”

“誰嘮叨了?”

正說著,夏策急急推門而入,后面跟著神色慌亂的小張。

小張身上披著一件新的白大褂,發(fā)絲凌亂,儼然是剛從雜物間蘇醒過來。

屋里的情形讓夏策神情緩和了些,怒視著鄔幻楓:“有人刺殺為什么不報警?報警按鈕就在你床頭!”

小張則急的眼淚汪汪,一把抓住鄔幻楓的手臂:“鄔小姐對不起,我……我正在配藥,不知怎的就被人從背后迷暈了?!?/p>

鄔幻楓拍拍小張的手,示意她不要著急,轉(zhuǎn)頭對夏策道:“何必興師動眾,她又不能傷我分毫,剛好檢驗下這副身軀的強度?!?/p>

夏策更怒:“我有義務(wù)保證病人的安全?!?/p>

鄔幻楓眨眨眼,指著地上的假護士說道:“對啊,所以你為什么讓她進來了?”

唐萬垂頭喪氣,徹底放棄了抵抗。

明知道鄔幻楓是在胡攪蠻纏,夏策卻找不到理由反駁,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抱歉,是我工作的疏忽。”

青柏綜合病院是一所私立醫(yī)院,收費高昂,安保嚴密,理論上不經(jīng)身份驗證的外人是絕對無法進入醫(yī)院的。

夏策揚了揚手中的報警器,對唐萬冷冷道:“我可以馬上叫警察將你帶走,殺人未遂是什么罪,我想你很清楚。或許我也可以手下留情,說吧,誰派你來的。”

唐萬:“我說不知道你們會信嗎?”

夏策冷著臉按下報警器。

唐萬見大勢已去,認命般地嘟囔:“我是個殺手,殺手也要有職業(yè)道德。”

小張適時補刀:“這話你留到法官面前說吧?!?/p>

很快,警察過來帶走了唐萬,夏策安排小張去重新配藥,自己在鄔幻楓的病床前坐下。

“誰想殺你,有頭緒嗎?”

鄔幻楓盯著天花板出神:“想要我命的人不少,是誰很重要嗎?”

“不是柏濱海?!?/p>

“哦?”鄔幻楓饒有興趣地看著夏策,說道,“你不是討厭他?現(xiàn)在又為這個紈绔子弟說話。”

夏策不為所動:“我是討厭他們這些高高在上虛有其表的人,但正因為他是個紈绔子弟,想殺你只要在你重傷時見死不救就行了,或者動動嘴,你必然心甘情愿地為他赴死。”

鄔幻楓連連擺手:“呵,別,托你的福我才換了這樣一幅好身體,我可不想白白去死?!?/p>

夏策皺起眉,有時他真的很難分辨鄔幻楓是在認真說話還是在陰陽怪氣。

鄔幻楓收斂了笑容:“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柏濱海想做什么,沒必要遮遮掩掩。”

“會是柏濱海的仇家嗎?刺殺他不成功,轉(zhuǎn)而先除掉你?”

鄔幻楓想到唐萬身上的種種不協(xié)調(diào)之處,愈發(fā)覺得矛盾:“唯一的問題是,這個人了解一些青柏綜合病院的情況,知道私人醫(yī)生唐萬,能安排外人混入醫(yī)院,可又了解得不夠深入,信息存在偏差錯漏。”

夏策補充道:“知道你住院,卻不知道你接受了P-23I手術(shù)?!?/p>

“若是仇家,要花多大的功夫才能恰如其分地對我一知半解?”

“符合條件的人似乎不多?!?/p>

“是不多?!编w幻楓搖搖頭,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可是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是柏濱海的保鏢,他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想殺他的人肯定也想殺掉我,都是任務(wù)罷了?!?/p>

是的,只是任務(wù)而已,保護那個男人到5月31日,任務(wù)完成,那就夠了。

鄔幻楓突然覺得疲憊,往枕頭上一靠,長吁短嘆起來。

“柏濱海來電話了。”夏策突然說。

“哦?”

“他問你手術(shù)恢復(fù)得如何,什么時候可以返崗?!?/p>

“哦?!币饬现校吘瑰X不能白花。

夏策站起來,正色道:“我還是一樣的建議,你完全可以申請實驗對象保護,停止做柏濱海的保鏢,我可以為你開健康證明,證明你的身體已經(jīng)不適合高強度體力工作?!?/p>

“你不覺得可惜嗎?”鄔幻楓突然有些難過。

夏策一愣:“什么?”

“唯一一例成功的手術(shù)對象,你就不想看看這具你親手做出來的軀體能達到怎樣的強度,發(fā)揮多大的功效?”

鄔幻楓的語氣逐漸變冷,帶著試探性的危險笑容。

柏濱海希望她活著,是因為她還可以替他賣命;夏策費盡心思為她做手術(shù),又何嘗不是因為她能滿足一個瘋狂科學(xué)家的非人道理想?

“夏醫(yī)生,我的體質(zhì),作為實驗對象來說很珍貴對吧?你只不過是不希望自己的研究付諸東流,從本質(zhì)上來說,你和柏濱海是一樣的?!?/p>

鄔幻楓目光任恣,神情冷傲,話一出口,自己都有些怔神:面對柏濱海時尚能完美掩飾的情緒,為何對著這個一點不重要的NPC就發(fā)泄出來了?

她是祈愿樓業(yè)績最好的司情,出現(xiàn)這樣的演技“瑕疵”委實不應(yīng)該。

夏策的嘴角微微抽動,想要解釋,鄔幻楓有些心虛,馬上打斷他:“夏醫(yī)生,收起你的偽善吧,告訴柏濱海,我隨時可以出院?!?/p>

這次她是真的累了,午睡被打斷,現(xiàn)在她十分困倦。

鄔幻楓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

夏策欲言又止,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從他眼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