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雨突然傾盆而下,趙喜昕從醫(yī)院匆忙趕到飯店。
由于這家飯店屬于會員制,所以她連大門都進不去。
走到可以躲雨的屋檐下,趙喜昕不禁嘆了口氣,賀祁洲還是不接她的電話。
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門口出現(xiàn)一群人,他們中有人喝得爛醉如泥,走路都需要人攙扶著,剛出飯店門就跌跌撞撞走到草叢邊一陣嘔吐,身旁的美女撐著傘幫他拍了拍背。
在女人們的媚笑聲中,趙喜昕看見賀祁洲走了出來。
他身邊圍了三個女人,皆熱情高漲,恨不得自己變成蛇纏繞在他身上。
賀祁洲揮手趕她們走,剛剛吐完的趙承光站在臺階下笑,“賀總,這么多年您還學不會憐香惜玉?”
賀祁洲:“我這人怕臟,你又不是不知道?!闭f著,他掏出西裝口袋里的手機,深皺著眉頭看了兩眼。
他一定看到她的來電信息了,可她這個時候不能出去,趙承光在。
趙承光喝多了就話多,摟著懷中的女人一陣甜言蜜語,有人提議去下一個場子玩,賀祁洲拒絕道:“我還有事要忙?!?/p>
趙承光擁著美女搖搖晃晃走了兩步,笑道,“賀總,一個人回去多無聊,挑一個唄,晚上替你暖暖床?!?/p>
賀祁洲抬起頭看了一眼手表,黑色的眼眸如同夜空,沉靜而幽深。
在場的女人,他根本不屑看一眼。
“不必。”
說完,他上了賓利,司機開車緩緩離去。
趙喜昕匆匆掏出手機,一邊打他電話一邊從暗處離開。
終于,他肯接她的電話了,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他極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過來。
“趙喜昕,你知不知道你很煩人?!?/p>
趙喜昕在雨中凍得渾身發(fā)抖,卻努力微笑著稱呼他一聲“賀先生”,然后直奔zhu題地問他昨晚的事。
電話那頭安靜極了,若不是聽到沉沉的呼吸聲,她還以為電話又被他掐斷。
趙喜昕很害怕他真的掛電話,于是急急地道:“我知道我很煩,但賀先生,您不能不講信用?!?/p>
大雨傾盆,趙喜昕話剛落,遠處突然有兩道強光打在她身上,隨著刺耳的鳴笛聲,一輛黑色轎車飛馳而過,根本避讓不及,牛仔褲上濺滿了污水。
賀祁洲大概聽到了鳴笛聲,問她人在哪里。
趙喜昕說:“我就在河陽飯店附近?!?/p>
他嗤笑一聲,定是猜到她去飯店找他了,卻因為趙承光不敢出面,于是挖苦道:“你不是一向膽大包天嗎?還怕趙承光?”
趙喜昕咬緊牙,說:“你知道的,他是趙序陽的哥哥?!?/p>
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雨勢兇猛,狂風肆起,趙喜昕終是抵抗不了寒冷,裹縮著身體一步步朝電話亭里走。
她不停地顫抖,凍得雙手通紅,仍堅持預語氣溫柔道:“賀先生,你不可以這樣?!?/p>
他的聲音冰冷如雨,似又漫不經(jīng)心,“哪樣?”
見她沉默,賀邢洲輕笑了一聲,聲音夾雜在轟轟烈烈的雨聲里,聽著并不真切,“不說了?那我掛了?!?/p>
趙喜昕渾身冰冷,躲在黑漆漆的電話亭里揚起僵硬的笑容,急急道:“賀先生,昨晚是你開口提錢的事,況且那張支票是你親手寫給我的,既然事已至此,你何作廢它?你知道的,我需要那筆錢?!?/p>
他在電話那一頭嗤笑出聲,淡淡地說了一句:“趙喜昕,我昨晚喝醉忘記你早已身為人妻這件事,我為什么要花那么多錢玩趙序陽玩過的女人?”
他的冷言嘲諷好似一根根刺扎進她的心里,趙喜昕抓緊手機,唇色發(fā)白道,“難道賀先生不懂“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句話嗎?”
“呵,你放心,畢竟我們昨晚過了一夜,我已經(jīng)安排助理匯了一筆錢在你的賬戶上。不放心可以查一下?!闭f話,他就絕情的掛了電話。
真冷啊。
可再冷,也沒有她的心冷。
“叮——”手機短信提示音,顯示銀行卡到賬2萬元。
趙喜昕凄然的笑了笑,擦了擦臉上的水珠, 給醫(yī)院打去電話,“喬醫(yī)生,我有錢了,我現(xiàn)在就給您匯過去……”
這一晚上,趙喜昕終于暫時安下了心。
一年前,她和趙序陽在酒吧認識,她為了償還家里的債務在酒吧做服務員,誤打誤撞遇到喝醉酒的趙序陽,他說他要找個女人結(jié)婚,答應幫她還清一切外債,婚期三年,三年內(nèi)她不得終止婚約。
她為了錢,答應了趙序陽的條件。兩人結(jié)婚三個月不到,他卻發(fā)生意外,汽車從陡峭的懸崖翻滾至山下,奧迪幾乎面目全非,救護車趕到時,他已奄奄一息。
經(jīng)過一夜的搶救,他的命是救回來了,但卻成了植物人,醫(yī)生說,能醒過來的機率很小。
消息一出,各大媒體都在不斷報道趙氏集團二公子趙序陽年僅二十八歲就變成植物人的悲慘遭遇,原本的趙氏集團總經(jīng)理之位也拱手讓給了私生子趙承光繼承。
誰都沒有想到,趙承光剛坐上總經(jīng)理之位,就斷了趙序陽所有的資金鏈,要求趙喜昕乖乖爬上他的床,他才答應救趙序陽一命。
趙老爺已患上老年癡呆,連誰是誰都分不清,除了趙承光,趙家上下沒有人敢私自幫趙序陽付醫(yī)療費。
一夜之間,原本屬于趙序陽的一切都被趙承光占了便宜,為了救趙序陽,她在飯店里做服務員遇到喝醉的賀祁洲,她扶他到樓上的客房,他在醉酒的情況下碰了她。
當他知道她是趙喜昕之后,他作廢了支票,甚至接她電話都覺得討厭。
趙喜昕心里很清楚,當初高中的時候,她拆散了他和劉清語。
如今又利用他,他一定恨她入骨。
可是,2萬元遠遠不夠,只能支撐幾日。
臨安市最近連續(xù)三天暴雨,各家生意都受到影響,唯獨漫云樓家的生意依舊保持滿客。
趙喜昕穿著旗袍端著茅臺冒雨來到后院的包廂,池子里的荷花開得正旺,細雨綿綿,長廊里只有她的腳步聲清脆回蕩,整個世界的色彩都被烏云籠罩,陰沉沉的感覺。
包廂里熱鬧非凡,趙喜昕推門進去后看到沙發(fā)上坐著四五個客人,有姑娘在臺上唱著歌,一首鄧麗君的老歌,十分應景。
北窗半敞,紗簾被風吹地時而鼓起時而落下,地下都是雨水。
他們喝得正起勁,屋子里充滿濃濃的酒味。
趙喜昕放下茅臺,收起托盤,準備默默離開,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沙發(fā)上有人笑著喊住她,“穿旗袍的那個,別著急走,過來替我玩游戲。”
趙喜昕心里一驚,漫云樓上等包廂的客人非富即貴,得罪不起。
她轉(zhuǎn)過身,抬起頭,一雙眼睛波光閃閃,就像夜空里最耀眼的星星,引人注目。
張戈眼睛一亮,招了招手,道,“愣著干什么,今兒你若贏了游戲我就賞你三萬塊?!?/p>
有人笑道,“張總闊氣啊?!?/p>
張戈抽著雪茄,吐出一口煙,“老輸給賀總我不服氣啊?!?/p>
“哦?張總就這么相信這個女人會給你帶來好運?”沙發(fā)中央的黑暗處,一道深沉的嗓音緩緩響起,擲地有聲,“看樣子,張總勝券在握?!?/p>
趙喜昕聽到他熟悉的聲音,瞬間僵硬,盯著黑暗處那抹身影,耳中全是嗡響聲,睫毛微微顫抖。
那晚的畫面再一次浮現(xiàn)腦海中,她沒想到這么快就會和賀祁洲再次見面。
“賀總,瞧您說的,是贏是輸,得看她們運氣。”說著,張戈夾著煙,有些不耐煩地喊道:“傻站著干嘛呢?快過來!”
趙喜昕不敢違抗,乖乖走過去,坐到張戈旁邊。
茶幾上放著一副撲克牌,有人拿起來洗牌,張戈猛抽了一口煙,靠近她耳邊輕聲道,“記住,一定要贏。?!?/p>
洗牌的人嘴里叼著煙,瞇起眼睛說道:“規(guī)則是這樣的,兩位美女挑個數(shù)字選牌,誰最大算誰贏,一局定勝負?!?/p>
賀祁洲垂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抽著煙,他身邊燙著波浪卷的女人放下酒杯,笑道,“第8張?!?/p>
“第12張?!壁w喜昕緊繃著神經(jīng)報了個數(shù)字。
洗牌的人先將第8張抽出來,亮出封面,紅桃8,運氣非常不錯。
“張總看來又要輸啊?!毕磁频娜诵χ従彸槌龅?2張,不急著公布,調(diào)侃道,“張總要是輸了,怎么受罰?”
張戈笑著說:“依我看這次保證是我穩(wěn)贏。”
賀邢洲微微俯身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神色不明道,“那就看張總挑的人選夠不夠優(yōu)秀了?!?/p>
趙喜昕心里一震,放在雙腿之間的雙手緊緊相握在一起,不宜察覺地露出一絲緊張。
洗牌的人輕笑著緩緩亮出手里的牌,此時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白紗簾卷起到空中,有雨落進來,空氣里混雜著泥土的芳香。
黑桃9,趙喜昕贏了。
與此同時,一首歌曲完畢。
張戈高興極了,摟著趙喜昕的肩膀,表揚道,“你是我的幸運女孩!”
“張總,人家是不是女孩你怎么知道?”有人壞笑著說道,“是女人也說不準。”
“陸總,你別不服氣,你可一次都沒贏過賀總。我可是打破紀錄的第一位勝利者,別挖墻腳啊,這幸運兒是我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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