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就是我的男朋友。
十二歲,媽媽改嫁到程家,我便和程家獨子程以安成了異父異母的兄妹。
十四歲,我叫他哥哥,他叫我妹妹,外人眼中兄友妹恭。
十八歲,我寫滿他名字的暗戀日記被發(fā)現(xiàn),他在我羞怯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二十歲,我們初嘗禁果,之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白天是沒有血緣的兄妹,晚上卻要瞞著所有人抵死纏綿。
我知道我們的關系見不得光。
可我不在乎。
只要陪伴在他身邊就好。
可是,直到我聽到了他和他兄弟的對話。
我才知道,和我的相愛,不過是他精心謀劃的一場報復。
為了報復我媽媽取代了他媽媽的位置。
當晚,我撥通了教授的電話,同意了出國留學的申請。
還有十天,我就要離開這個家,也離開他了。
1
“茜茜,恭喜你啊,獲得了南加大的offer。名校的錄取呢,太羨慕了?!?br>
看完朋友們發(fā)來的祝福,我自虐般的,又點開了程以安的朋友圈。
從不發(fā)生活朋友圈的他,正炫耀著和新女友的旅程。
如果不是我早就撞破了他和他朋友的對話。
也許我此刻會大吵大鬧。
會去質(zhì)問他為什么明明說愛我,卻和別人在一起。
但現(xiàn)在,我不會了。
我給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贊后。
晚上十一點,程以安回到家,剛好和下樓喝牛奶的我,撞了個滿懷。
此時,父母都睡了。
他像尋常十二點后一樣,親昵地想要吻上我的唇角。
我一把推開他,看著他衣領上明顯的口紅印,呼吸哽咽。
程以安一下子便捕捉到了我的不對,指指那個口紅印解釋道:
“我和蘇巧巧只是逢場作戲,我不這樣,老爸又要催婚了?!?br>
他的借口拙劣。
像是同我的這番解釋,都不過是上位者的一種恩賜。
我們這段畸形的關系里,他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狀態(tài)。
不管他做什么,也不管他說什么。
我始終都只能乖乖聽他的話。
可從前,我不介意。
因為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愛我。
所以他說的話,我都聽。
但現(xiàn)在,我們之間的那點信任,顯得那么滑稽和可笑。
我哦了聲,隨口丟下一句:
“我上樓了,你早點休息。”
就要提步回房間去。
程以安的臉色驟變,指著我的背影破口大罵道:
“你還來勁了是不是!”
“我TM說過多少次!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你點那個陰陽怪氣的贊幾個意思?以為我不知道嗎!”
砰的一聲,他砸碎了廚房的一只碗。
我的脊背顫抖,怕我們的爭吵會引起父母的注意。
不想他再這樣鬧下去,我轉(zhuǎn)身回到廚房,想叫他安靜下來。
可我剛走過去,程以安就一把掐住我的下頜,將我猛地扣在了墻上。
一字字說得狠厲:
“林茜,你記住,我們只是兄妹。你,沒有爭風吃醋的資格。”
我的心臟驟然收縮,疼到無法呼吸。
在我偷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對話后,我還有那么一絲期冀。
也許,他真的是逢場作戲。
真的,只是和那些人隨便說說。
可如今,他卻一字一句和我說著,我們只是兄妹。
我沒有資格......
我的呼吸凝滯,沒叫眼底的熱淚落下。
等到程以安松開手后,我才得以自由。
失魂落魄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被家里安排相親。
但以往,每一次,他都會找各種理由拒絕。
計策成功后,他還會特意和我炫耀自己的聰明。
貼在我耳邊說,他的心里只有我,只有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
那些愛,不過都是我的自欺欺人。
是我的幻想罷了。
謝謝你,程以安。
五年的自作多情。
你終于讓我我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你放心,我會安靜的離開,不讓你發(fā)現(xiàn)一點蛛絲馬跡。
2
第二天一早,我將我們曾經(jīng)偷偷收藏的情侶物品全部找出來。
打包好,準備丟掉。
門外不知道哪來的一陣犬吠。
嚇得我,將手上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小時候,我就被狗咬過一次,每每聽到狗的叫聲,我都會嚇得動都不敢動。
只有喉嚨里,還能發(fā)出一點聲音,叫哥哥來救我。
可我張了張嘴,突然想起來,程以安根本不可能來救我。
落在地上的手機,正顯示著他剛發(fā)的朋友圈,內(nèi)容是他懷抱著蘇巧巧的狗。
這是我們共同的寶寶。
蘇巧巧自小體弱多病,看了很多醫(yī)生都無法根治。
所以她家人就給她養(yǎng)了一只大黑狗辟邪。
而家門口的犬吠,就是來自蘇巧巧的那只大黑狗。
我害怕地捂住嘴巴。
生怕自己發(fā)出一點聲響引起大狗的注意。
曾經(jīng),因為我怕狗,程以安找了好幾個小區(qū)。
才找到如今這個嚴禁養(yǎng)犬的住宅。
因為我怕狗,程以安每次帶我出門都會帶上一根打狗的棍子。
就連社區(qū)衛(wèi)生院,都知道,他是來打狂犬疫苗的常客。
而他保護的,是他的妹妹。
也只是他的妹妹。
而妹妹,哪里有女朋友重要。
為了蘇巧巧,他甚至將我最怕的狗,帶到了家里。
我的眼淚止不住落下。
就在這時,大狗嗅到了我的氣息。
朝著我狂吠而來。
我的身后退伍可退,只能看著他猛地舉起前爪,兇狠地朝我撲來!
我驚慌失措,腳下踩空了樓梯,
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我不再記得昏迷前的事情。
只覺得我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里,大黑狗不停追著我,低沉的怒吼像來自地獄的修羅。
我痛哭著跑著,喊著,卻沒有一個人來救我。
忽然,一道強光閃進我的夢。
我驚叫著起身,身上的冷汗打濕了床單。
“醒了?快把藥喝了,聽話?!?br>
我像出現(xiàn)了幻覺,看著此刻正在我床頭喂藥的程以安。
皺緊了眉頭。
他笑著揉揉我的眉心淺笑:
“放心吧,不苦,我替你嘗過了?!?br>
“還和小時候一樣,一喝藥就皺眉?!?br>
我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角,像以前一樣,依偎在他懷中哭訴我的委屈。
可當我的手指剛剛觸碰到他衣角的那剎,門鈴忽然響起。
程以安放下藥碗前去開門。
將手機留在了床頭。
看著眼前閃爍的屏幕,我的心登時墜入了谷底。
就在剛剛,他的群聊里有人艾特他說:
程哥,你這戲演的夠真的,聽說你妹妹昏倒了,就連闖了20個紅燈回去?
公司幾億合同等著你簽你都不來,就為了回去給她喂藥?你不會真喜歡上那丫頭了吧?
然而消息底部,程以安只回了一句。
她和巧巧的過敏源一樣,這藥她喝了不過敏,巧巧就不過敏了。
多虧了巧巧的狗把她嚇個半死,不然,我還沒這機會試藥。
試藥?
怪不得蘇巧巧會帶著狗來到我家。
怪不得程以安明明知道我怕狗。
明明知道那年我躲在他懷里哭了整整一夜。
卻還是縱容著蘇巧巧這樣做了。
原來,他只是為了引我發(fā)病。
好給蘇巧巧試藥......
我的心,似乎痛到不會痛了。
程以安,我們這場滑稽的戲碼,終于要落幕了。
3
沒過多久,程以安從外面回來。
我早就將手機放回了床頭,乖乖喝著碗里的藥。
他有些警惕的拿著發(fā)燙的手機問我:
“沒有偷看哥哥手機吧?”
我搖了搖頭,繼續(xù)喝藥不語。
他拍拍我的腦袋。
在屏幕上飛快打下了一行字。
而做戲做全套,讓她對我死心塌地后,再拋棄她,這樣,才更有意思。
口中的藥湯不抵心中的苦澀。
但痛到極致就不會痛了。
也許是這次意外后,我對程以安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很大。
面對我的冷漠,他開始對我噓寒問暖起來。
原本不肯給我買的限量版娃娃,會親自送到了我的手上。
曾經(jīng)覺得無趣的流星雨,還會特意買了天文望遠鏡,叫我去天臺觀看。
流星雨劃過天際的那一剎。
我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著許愿。
再睜開眼,程以安的臉頰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打量著我問:
“許了什么愿?”
我隨口編了一個:“世界和平?!?br>
他笑得直不起腰來,刮著我的鼻子說:
“真是個小騙子?!?br>
“不像我,許的愿望,是和我們茜茜,去丹麥結婚?!?br>
在丹麥,像我們這樣的兄妹是可以領證結婚的。
這是我曾經(jīng)告訴程以安的。
可那是,他只是當個笑話來聽。
還警告我道,我們的關系見不得光,不該想的事情不要想。
我曾經(jīng),多么希望從他口中聽到一句類似現(xiàn)在口吻的話。
可我始終沒有等來。
他現(xiàn)在對我說的這些,我卻已經(jīng)不想要了。
當晚,我沒對他的期許做任何回應。
轉(zhuǎn)天醒來,我收到了一個邀請,是蘇巧巧的。
今天,是蘇巧巧的生日宴。
她邀請我們?nèi)页鱿?br>
但是爸媽出去旅行了,家里只有我和程以安。
她的目的明顯,可我還是去了。
到了現(xiàn)場,蘇巧巧如眾星捧月般站在中央。
我默默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只聽到周邊的人,都在夸贊著她和程以安的登對。
這些原本刺耳的話,我如今聽來毫無波瀾。
自己坐了一會兒后,蘇巧巧挽著程以安來到了我的桌邊。
“茜茜,你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啊?!?br>
“我有個堂弟和你年紀差不多,可能有共同話題,要不你去和他玩一會兒?”
她語氣周道,完全一個為男友妹妹考慮的好妻子形象。
我本想拒絕,但又不想在這種場合駁了她的面子。
更怕她像上次一樣,又想出什么招數(shù)來對付我。
所以點點頭答應道:“好啊。”
可我的話音剛落。
程以安低沉的聲音就傳入了我的耳蝸:
“林茜茜,你瘋了是不是?”
4
我同意和別的男人去聊聊天,就算瘋了。
那他處心積慮報復我的五年又算什么。
那他如今和別人堂而皇之秀的恩愛,又算什么。
我冷眼看著眼前壓抑著怒火的男人,無所謂道:
“哥哥你放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你好好陪著嫂子就行?!?br>
這樣的稱謂,更叫男人眼底的怒火迸出。
他再忍不住借口去了洗手間。
正當我在人群中找著蘇巧巧口中那個和我同齡的堂弟時。
身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只手,將我卷入了黑暗里。
無人發(fā)現(xiàn)的角落中,程以安幾乎將我生吞活剝。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推開他。
嘴角已經(jīng)被他咬出了血。
“你有病是不是?”
五年,我第一次這樣訓斥著男人。
他冷笑一聲,臉上依舊是那副桀驁不馴的神情。
“我有???我看神志不清的是你!”
他揪著我的衣領,像一頭暴怒的野獸:
“林茜,你忘了你是誰的人了是嗎?居然敢當著老子的面去找別的男人?”
“我是誰的人???哥哥?我們不是兄妹嗎?”
我將男人的手指從我衣領上一根根掰開,說的認真。
程以安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又想對我做什么,可又很快冷靜下來說:
“你先回家,等會兒,我找個機會,回家找你?!?br>
我確實要回家,可這次,我不會再等他來找我了。
教授將我的機票改到了今天。
還有十幾個小時,我的飛機就要起飛了。
我看著程以安的臉龐,答了聲“好”。
他騙了我五年,我就騙他這一次吧。
我坐著程以安給我安排的車子回家。
等到他的人走后。
我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走出了別墅的大門。
我望了這個住了五年的家,最后一眼。
而后頭也不回的,坐上了去往機場的車。
程以安是晚上十一點回來的。
他常年應酬但很少喝多。
今天卻醉醺醺地買進家門,嘴里還喊著我的名字。
他一路走到樓上要找我,可看到只有敞開的房門,和空無一人的房間。
“林茜?茜茜?”
他瞬間清醒過來,開始命人在別墅里里外外找了好幾圈。
才發(fā)現(xiàn)我真的不見了。
“她去哪了?去找哪個男人了?”
程以安的眼眸通紅一片,憤怒地將家中的古董花瓶全部砸成了碎片。
可相比于我去找了什么別的男人。
他更怕的是另一個答案。
那就是我走了,他再也找不到我了。
可現(xiàn)在,那個答案的可能性,在他的心頭愈演愈烈。
我這幾天的反常。
我這幾天對他的冷漠。
甚至對他提出的結婚,都不屑一顧。
素來矜貴的男人,此刻崩潰地抱頭蹲在地上,不停念著我的名字。
就在這會兒,管家找出來我留的一封信,遞給了程以安。
程以安面色僵硬,顫抖著接過信,看了很久很久。
可我知道,那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哥哥,謝謝您這么多年的照顧,再見?!?br>
程以安的雙眼瞬間變得通紅,將那封信撕了個粉碎。
他沖向我的房間,將我房間的每一寸都翻了個干凈。
最后,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沓我打印好的文件。
程以安只看了一眼,就全身僵在了原地。
那里面,記錄的是,他和他那些兄弟的聊天記錄。
那些曾經(jīng)字字句句扎在我心窩的話,
如今也化作了利刃,
讓他的心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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