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江妙妙揉著腳踝,痛苦地哀嚎著。
白燕之咬牙,眸中跳動兩簇怒火。
“林淑欣,本以為你學乖了,沒想到這么惡毒,真是沒教養(yǎng)?!?br>
頓時,她喉嚨哽咽起來,嘴唇忍不住哆嗦。
血一點點流入眼中,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真的看不清白燕之了。
這還是那個視她如寶、愛她如命的哥哥嗎?
從前上學時,一些惡劣的同學嘲笑她是孤兒,戶口本只有一頁,有娘生沒娘養(yǎng),白燕之跑到校長辦公室,逼家長帶著口無遮攔的孩子給她鞠躬道歉。
如今,這話卻從他嘴里親口中說出,林淑欣感覺心臟仿佛活生生被捏碎了。
望著白燕之攙扶江妙妙離去的背影,她想到什么,用盡全力嘶吼:
“不是我做的,可以查監(jiān)控。”
師玄卻上前一步,“監(jiān)控昨天剛壞?!?br>
舞臺下,不知是誰,驚呼一聲,“昨天她來過,該不會是她弄壞的吧?”
頓時,肆意的譏諷和辱罵如潮水般傳入林淑欣的耳朵,她被千夫所指。
明明昨天還對她和善的伙伴和恩師,今天全都對她惡言相向。
白燕之臨走前,那句“你太讓我失望了”回蕩在她的耳旁,久久不能消散。
鮮血徹底糊住了她的視線。
那一刻,林淑欣感覺她被全世界拋棄了。
用了八年時間,直到今時今日,她終于學會了獨立。
當只剩下孤身一人之時,不得不自立。
不過,很快要魂飛魄散了,與不必孤單地活在世間。
林淑欣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直到天黑,家中依舊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她燒掉了曾經(jīng)的照片,打包了所有衣服,約了快遞明天上門。
做完這一切后,她如釋重負地躺在床上,摩挲著手中的貝殼手串。
明天,將親手做的生日禮物送給白燕之后,她終于能安心離開了。
不一會,別墅的門被人推開,白燕之攙扶著江妙妙回來了。
看到林淑欣的身影后,白燕之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他看都沒看她一眼,扶著江妙妙徑直上樓,將人安頓好后,他轉(zhuǎn)身要回自己房間。
林淑欣一直在走廊等他,目光執(zhí)著。
“哥哥,明明從前你很信我,為什么現(xiàn)在不信了呢?”
白燕之眼中冰冷,“從前的你很乖很懂事,是你先變了,不僅不懂人倫,還學會撒謊害人了?!?br>
林淑欣死死攥緊衣角,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你……明天還會回來嗎?”
親手將生日禮物送給他,是她最后的遺愿。
白燕之沒想到她突然轉(zhuǎn)換話題,愣了一下,后知后覺才記起和她的約定。
“要是你誠心和妙妙道歉,明天我就允許你給我過生日。”
林淑欣眼底的絕望化為希冀,她時日無多,浪費不起時間。
她轉(zhuǎn)身要去叩江妙妙的門,白燕之卻叫住了她。
“你嫂子睡了,明天再道歉吧?!?br>
風鈴又碎掉一個,只剩一天了。
第二天清晨,林淑欣恭敬地給江妙妙鞠躬道歉。
當著白燕之的面,她一笑置之,“小孩子不懂事,我哪會跟孩子一般見識?!?br>
她故意加重“孩子”兩個字,意在提醒林淑欣的身份。
趁白燕之不注意,江妙妙將她拉到角落。
“淑欣,怕你難過,我特意求燕之給你一個出演的機會,不過伴舞都已有了人選,怕是不行,我覺得道具石頭不逼真,不如你來客串一下。”
要她演石頭被江妙妙踩在腳下嗎?為什么白燕之不僅要踐踏她的愛情,還要踐踏她的尊嚴?
她直截了當拒絕,抬眼對上了江妙妙的嗤笑。
林淑欣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雙腿麻木,她很想沖上去問問白燕之為什么?
但是,目光觸及白燕之和江妙妙牽在一起的手后,她搖搖頭,算了,不要自取其辱了。
她的心已經(jīng)麻木,原來痛到一定程度后,真的不會再痛了。
這一天里,她反復擦拭著貝殼手串。
等到晚上十點,白燕之依舊沒有回來。
她撥通了白燕之的電話,卻是江妙妙接的。
“燕之在試婚禮服呢?!?br>
林淑欣固執(zhí)地問:“他多久能完事?”
江妙妙語氣譏諷,“林淑欣,你哥哥都要跟我結(jié)婚了,你還糾纏他,你他媽要不要臉?”
說完后,電話被掛斷。
林淑欣眼神空洞,嘴角卻掛著笑,寫下了絕筆信。
哥哥,祝你結(jié)婚快樂。
桌子上,冰淇淋蛋糕開始融化,奶油花朵枯萎。
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
她徑直走到室外,將手機關(guān)機扔進草坪。
漫天風雨送一人。
最后一個風鈴破碎,她的身體消散在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