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這么說,視線絲毫不變,看我的神情,像是在看著一幅讓人移不開眼的畫。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亂發(fā)松散。
袖口還沾著藥粉,看起來應(yīng)當(dāng)很狼狽吧?
他的嘴角輕輕揚起,語氣淡然。
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點頭:
“嗯,很好看?!?br>我一怔,不知是他話語里的篤定,還是投在我臉上的那目光太過熱烈,耳尖居然一下子燒起來。
今天是不是太熱了?
他仿佛沒察覺到我的反應(yīng),只隨意掃了一眼旁邊的桌案,淡然問:
“都沒吃東西吧?”
“嗯?”
我正有些發(fā)愣,只見他動作熟練地打開了隨身食盒,清淡可口的菜肴依次擺在桌上。
蒸飯、炒菜、還有一些糕點。
咸甜都有,甚至配了一條鮮魚。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些整齊擺放的小菜,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你、你會做飯?”
他抬眉看了我一眼,理所當(dāng)然:
“一個人在軍中打磨多年,學(xué)的做飯?!?br>見我呆愣,他干脆直接將一小塊剔凈魚骨的魚肉,放入碗中遞到我手邊:
“嘗嘗?!?br>這味道,竟然不輸給任何廚子。
“好吃!”
我忍不住贊嘆!
許知言此刻,目光溫柔,繼續(xù)低頭安靜地給魚剔骨。
他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指尖極其修長,甚至剔魚骨時也帶著種無法忽視的優(yōu)雅。
上一刻,這人還是殺人如麻的殺神將軍。
這一刻,竟然只是我一個人的守護神。
一時之間,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可氣氛卻莫名地溫柔。
我默默吃飯,他靜靜剔著魚骨頭。
直到……
一襲軍裝的手下進門來報,雙手承上令牌,在他耳邊輕聲講了幾句。
他頭也不抬,
“嗯,我知道了?!?br>“……不,不會干預(yù),讓他自己擔(dān)著吧?!?br>最后才抬手擦凈,收回令牌,重新掛好。
又坐回原位,似乎打算繼續(xù)替我剔魚骨。
他如此鎮(zhèn)定,將我和這醫(yī)館小小的角落,襯得仿佛成了世間最安穩(wěn)的地方。
最終,許知意當(dāng)街行兇,被他自己的小叔捉拿歸案。
許父聽聞前后故事,氣得連連扇了他好幾巴掌。
看他一臉紅腫的孬樣,氣不打一處來,還嫌不夠,直接拿出家法,將他抽得起不來床。
一怒之下,幾乎將他逐出家族。
還是許母哭著求情,就這么一個獨子,哪怕養(yǎng)廢了,也舍不得殺。
不久后,他仿佛從世間被抹去了一般。
坊間也再無人提起卓家嫡女卓臨溪曾為他十年的癡戀。
世人只道我與許知言,才是原原本本、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佳人。
婚事的籌備順利得不可思議:
喜服、婚宴,乃至用度安排,都妥帖極了,完全照我心意,夢一樣。
那天,我身穿大紅霞帔、廣袖曳地,鳳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滿堂賓客歡聚一堂,我與今世夫君挽手,緩步走向堂前高臺,與他并肩共立。
就在賓客的祝賀聲推至最高,突兀的一個冷笑打斷了整個場面:
“卓臨溪,都因為你,我如今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