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雷聲如鼓震耳欲聾,又似是一只只龐然巨獸在咆哮天穹。
道道閃電如銀蛇飛舞,撕裂黑云,閃亮大地,照亮夜空。
傾盆大雨如水倒流,天幕如瀑,蹂躪著萬物蒼生。
突然,黑漆的天幕上緩緩裂開一道縫隙,有金白相交的光華從中射出,就好似天空中睜開一只綻放異彩的眼眸。
一縷縷污濁的黑氣從裂縫中涌出,隨著水流沉浸泥土,沒入草木之中。
黑云的后方,天穹的裂縫里傳來一聲狂傲的笑聲,尖利得如夜梟哭鳴,又似厲鬼哀嚎。
一只巨大的黑影從裂縫中爬出,沒入黑云,消匿無蹤。
忽的,天穹一陣震蕩,一道火光沖出裂縫,沖破黑云,劃過黑漆的夜幕,在電閃雷鳴中落向遠方。
龍云山,盤龍峰。
一位身著一襲藍色道袍的老道獨立在高聳巍峨的峰頂之上,抬目望天,一臉凝重。
老道身材矮小,枯瘦如柴,好似一股山風就能把他吹飛一般。但他挺立山巔,猶如扎根巖石中的蒼松,穩(wěn)如磐石。
暴雨如瀑,雷電交加,如盆潑的雨水在接近老道頭頂不到一尺之時,便分散著流向一旁,不曾有滴水沾染老道身上絲毫。
老道仰天長嘆,一雙深邃的眼眸愈發(fā)的晦暗。
無情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夜,房屋、地面到處是沖刷的痕跡。
清晨,天蒙蒙亮。
野外的田地里,一位五十來歲的農家婦人肩扛鐵鍬,走在泥濘不堪的小路上,準備到自家地里整理被雨水沖垮的田埂。
婦人留著一頭齊耳的短發(fā),眼角和額頭掛著被歲月摧殘的皺紋,皺紋里又寫滿了她一生的操勞與辛苦。她的上身是一件藍色碎花的褂子,顏色變得淺淡,應是久洗的緣故,下身穿著深色褲子,上面沾染著泥水,腳上是一雙黑色雨靴。
啪嗒!啪嗒……
婦人走在泥濘的積水中,濺起一朵朵渾濁的水花,有時腳下一滑,水花就會濺起很高,迸濺在她的衣褲上。
民以食為天,而農民則是以地為天。
婦人名叫武秀珍,是清水村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農民,也是一位苦命的女人。
武秀珍十幾歲便父母雙亡,她依靠自己的勤勞雙手長大成人,幸福地嫁給同村的同學。她的丈夫也姓武,是一個憨厚老實的貨運司機。
在武秀珍兩口子的勤奮努力下,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好,并育有一對兒女。
可是,好景不長,悲慘的命運再次降落在武秀珍的頭上,她的丈夫在一次運輸途中出了車禍,不幸遇難。最可恨的是,肇事者耍無賴,寧肯坐牢也不賠武家一分錢。
命苦的武秀珍只能一人撫養(yǎng)兩個孩子,當時她的大兒子只有五歲,小女兒只有一歲。
命運的挫折并沒有壓垮這位堅強而勤勞的女人,她憑借著一雙滿是老繭的手將一對兒女拉扯成人。
如今,她的大兒子武大寶長得英俊瀟灑,剛剛畢業(yè)于海天市古海大學,以優(yōu)異的成績進入一所古文物研究院,成為了一名考古工作者。
她的小女兒武小妹年滿十六歲,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正在鎮(zhèn)子里讀高三,成績優(yōu)異,如果不出意外,考上大學不成問題。
有著兩個可愛懂事的孩子陪伴,武秀珍對生活充滿了希望,所有的心酸和淚水都被她拋之腦后。
農田是武秀珍一家的經濟來源之一,因而她對自家的三畝田地非常上心。
清水村處于亞熱帶地區(qū),地里種的都是水稻。由于昨夜的大雨,有可能會把田埂沖垮,使得稻田里的水流失,所以武秀珍早早起來檢查自家稻田的情況。
正當武秀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濘小路上時,她的眼睛里出現了一個水坑,而在水坑里好像趴著一個人。
武秀珍揉了揉眼睛,仔細向遠處的田地里看去,沒錯,那里確實趴著一個人。
此時,武秀珍的心中一陣慌亂,她不知那人是死是活,是好是歹。
猶豫了片刻,武秀珍想返回村子喊人,又怕那趴在水坑里的人失去救援的最佳時機。心靈善良的她最終鼓起勇氣快步走向水坑,途中還滑倒了兩次。
來到水坑旁邊,武秀珍看到一個全身赤裸的男子浸泡在渾濁的泥水里,他的臉斜貼在坑邊,模樣清秀,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只是有一點兒非常奇怪,這少年的皮膚光滑干凈,頭上沒有一根頭發(fā),像是被打磨過似的。
壯起膽子,武秀珍伸出手指放在少年的鼻孔前方。
有呼吸,而且非常的均勻。
見到人沒事,武秀珍提起的心才算放了下來,她蹲下身輕聲喊道:
經過幾聲呼喚,少年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隨之睜開一雙如星辰般黑亮清澈的眼睛,一剎那間,似乎有一抹亮光閃耀天地。
少年警惕地注視著武秀珍,一臉的茫然,他覺得眼前的女人衣著打扮非常奇特,是他印象里從未有過的。
武秀珍關切的問道。
少年眨動著眼睛似是在努力思考,最終他抬起腦袋搖了搖。
武秀珍站起身,向著少年溫和的笑道:
少年趴在泥水里望著眼前慈祥的女人,他猶豫了片刻,然后點點頭。當他剛要起身時,忽然意識到什么,又連忙搖了搖頭。
從少年的眼神里,武秀珍明白了他的想法,便柔和的笑道:
少年感激的點點頭,他趴在泥水里,一雙清澈的眼睛緊緊盯著那道遠去的背影,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清水村距離農田有一公里的路程,正常走路的話,來回需要半個小時。
武秀珍為了盡快趕回來,走路時加快了步伐,迸濺起更多的泥水,使得她的身上泥點兒遍布。
只用了二十分鐘的時間,武秀珍便從家中取來一件白色體恤和一件黑色大褲衩交給少年穿上。
少年的個頭只有一米七出頭,體恤和大褲衩穿在他身上顯得非常寬大,說明衣服的原主是個高大的男子。
武秀珍打量了幾眼穿好衣服的少年,眉開眼笑的道:
少年瞅著身上的衣服滿意地點點頭,咧開嘴巴沖武秀珍感激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的白牙,上排牙上還有一對尖尖的小虎牙。
看到少年的笑容,武秀珍發(fā)現這個少年長得挺俊秀的,雙眼皮,明亮的眼睛,薄嘴唇,挺秀的鼻子。尤其是他的皮膚特別的干凈光滑,比那少女的皮膚還要顯得鮮嫩,越看越讓人喜歡。
武秀珍溫和的笑道。
聽到兩個字,少年搖了搖頭,臉上涌現失落的神色。
武秀珍說著話,拉起少年的手一起走向清水村。
由于是雨后的清晨,清水村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大部分人都還賴在被窩里睡懶覺。
赤腳踩著水泥路面,看著奇怪的磚砌房屋,少年的眼睛里充滿了好奇,村中所有的事物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陌生。
武秀珍不時看看少年,見他東張西望,滿是新奇之色,便笑道:
對于武秀珍的話,少年將每一個字牢記于心,他在學習,他在適應新的環(huán)境。
突然聽到武秀珍的呵斥聲,少年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男人。
那男人留著分頭,眼睛不大,厚嘴唇,穿著一身西裝,不過衣服上滿是褶皺,一副屌里屌氣的樣子,看著就像個二流子。他正扒著一座小院的大門,順著門縫向里張望。
看到武秀珍走過來,那男人立刻滿臉堆笑道:
武秀珍沒有正眼瞧那男人,擺手示意他趕快離開。
那男人瞥了少年一眼,突然怪笑道:
武秀珍沖那男人破口大罵,要是手里有東西肯定就砸了上去。
那男人咧嘴一笑,撒腿跑開,嘴里還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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