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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如狗
“爸比,偶想吃鮑魚。”
“叮,任務生成?!? ……
女兒的愿望,就是,任務???
這會是真的嗎?
兩個小時過去了。
謝強在整個同學聚會里都渾渾噩噩的,腦子里都是女兒的愿望就是任務,這種完全不科學的東西。
一直到……
“老同學們,男同胞們,咱們是不是發(fā)揚一下精神。
讓女同學跟一起AA多沒面子,咱們男的來就好了。”
“大家說是不是?”
謝強聽到這句話,心中就是一緊。
他面前站著個皮膚黝黑的胖子,這人叫趙志勇,是謝強的班長。
兩人所在的位置是米修三十七號飯莊,玖蘭包廂里,一群二十四五的年輕人坐在一起,水晶吊燈下面掛著一個液晶屏,上面寫著北漢醫(yī)大零一級六班同學聚會幾個字。
周圍圍坐著圍坐著二十幾個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很快眾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一個穿著破襯衫的謝強身上。
其他人都已經(jīng)表態(tài)了,就剩下他了。
“謝強,發(fā)什么愣啊,掏錢啊?!? “班長,這事你沒跟我說,我出門有點急……”謝強支支吾吾地說著,臉色逐漸漲紅。
趙志勇伸出一根短粗的手指點了點桌上放了一小堆兒的現(xiàn)金,振振有詞地說:
“你要是沒帶現(xiàn)金刷卡也行,要不就微信轉(zhuǎn)賬?!? 趙志勇臉上帶著憨厚地笑容,伸出戴著玉扳指的手在光頭上抓了抓。
謝強臉色一僵,急的直搓手。
他今天本身不打算來參加同學聚會,兜里也就二百塊,剛夠付AA的錢,但這是謝強一個月的伙食費,他跑車賺的錢也沒多少,跟這些出人頭地的老同學沒法比。
要不是謝強想把自己那份鮑魚帶給女兒吃,他絕對不會跟著上來。
想到這點,謝強不由得有些恍惚,連老同學們各異的眼光都被他忽略了。
“爸比,偶想吃鮑魚?!? “叮,任務生成?!? 當時,謝強明明是親眼看著女兒昏迷在床上,小臉蒼白,本來紅潤的小.嘴唇?jīng)]有半點血色,也一點開闔都沒有,偏偏就是有聲音傳入腦子了。
謝強有些懷疑,女兒的愿望就是任務,這個是不是他太過勞累產(chǎn)生了幻覺。
但是……
他沒辦法了!
就是一根稻草,謝強也要拼盡全力地去抓住。
謝強自己也覺得好笑,這是病急亂投醫(yī)嗎?
可是,他還能怎么樣呢?
“喂~”
謝強沒能在回憶里多停留哪怕一秒,光頭趙志勇熊掌直接拍在他面前的桌上了。
“今天,我實在對不住了。改天,我再補上。”
“對不住了,曉蘭?!? 曉蘭就是今天的壽星,謝強一咬牙干脆道歉。
趙志勇眼睛一斜,陰陽怪氣地說:“強子,你不會這點錢都不愿意出吧?實在沒有跟你老婆要點嘛?!? “要不是曉蘭在咱們市醫(yī)院干外科,還是主任,你女兒早沒了,人家過生日.你不表示表示?”
餐桌上另外兩個男人看向趙志勇都皺了皺眉頭,心里覺得有些過分卻沒說什么。
同學聚會來的人不多,他們這個專業(yè)又是女多男少,飯桌上男的加一起才四個,這么攤下來每人至少要出小一千。
“我不是這個意思?!敝x強看了一眼鄧曉蘭,臉上滿是焦急。
鄧曉蘭是主任醫(yī)生,他女兒的命都是靠人家救的,他怎么可能不感激。
可謝強是真沒錢!
不遠處的鄧曉蘭看了謝強一眼,直接轉(zhuǎn)過臉去,心想:“子妃怎么會看上這么個窩囊男人?!? 她又忍不住想:“當年,我不也看上了嗎?”
鄧曉蘭很慶幸,當然她暗戀謝強的事,沒有人知道。
趙志勇捏著手里的紅酒杯,臉上滿是玩味,他站的位置剛好堵住門口,好像怕謝強起身離開。
沒人幫忙,謝強只好硬著頭皮跟自己老婆說這事。
“那好吧,我給家里打個電話。”
趙志勇也沒攔著他,看戲似的抱著胳膊看謝強走到墻角,拿出一個老舊的手機。
電話盲音響起,謝強頂著刀子似的目光心里想著該怎么開口,備受煎熬地等著電話接通。
“喂,打電話過來干嘛,我姐忙著呢!”
過了足足半分鐘,電話那頭才響起一個清脆的女音。
謝強聽到這個聲音微微一愣,他打的是家里的座機,接電話的是謝強的小姨子。
“子媛,姐夫這碰到點事,你能不能借……”
一個借字剛吐出口,電話那頭就傳來兩個冰冷的字。
“不借?!? 女人不光沒有同意,還毫不客氣地數(shù)落道。
“謝強,你還是個男人嗎?有什么事都要靠我姐,現(xiàn)在還找我借上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梓梓治病的錢都是我姐偷偷給你的。”
面對電話里的質(zhì)問,謝強捏緊了拳頭,又緩緩松開。
“我知道,可……”
他解釋的話又被打斷,“沒什么可是的,我告訴你,梓梓現(xiàn)在病成這樣,就是從你身上遺傳的病變細胞,我媽說了,要是救不了就別拖累我姐,趕緊生個男孩,省的大家都難受?!? “真想不通你除了長的還行,哪里有優(yōu)點?還是個帶著孩子來的二婚!”
“我姐這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怎么會看上你這種混吃等死的種馬?!? “不,你連個種馬都當不好?!? 不等謝強解釋什么,電話就被砰的一聲重重掛斷。
謝強臉色難看地轉(zhuǎn)頭掃過趙志勇滿是玩味的臉,又看了一眼轉(zhuǎn)過臉好像不忍看的鄧曉蘭,攥緊了手上的手機。
看謝強沉著臉,趙志勇笑嘻嘻地招了招手說著,臉上還是那個憨厚的笑容。
“怎么了強子,趕緊的,大家等著回家呢。”
當初謝強結(jié)婚的時候,趙志勇他們都不知道有多羨慕,現(xiàn)在見謝強這樣,心里不知道有多爽。
“我老婆……”謝強走回去坐下,急得滿頭大汗,硬是吐不出來一個字。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電話上的備注正寫著老婆兩個字。
謝強心底一喜,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接起電話,連忙道:“老婆,我這有點事,先轉(zhuǎn)我……”
“謝強,你個窩囊廢,平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自己女兒都照顧不好,還有臉跟我女兒伸手要錢?這日子你還想不想過了,不想過就趕緊跟我女兒離了,省的害人!”
“喂,你說話!你生的也是個害人精,賠錢貨,治病治到現(xiàn)在你知不知道花了多少錢,?。俊? 電話那邊傳來的咆哮,讓謝強猝不及防,他沒想到自己老婆的手機竟然在丈母娘那。
電話里的咆哮讓謝強死死地咬著牙,但他一句反駁的話都想不出來,只能忍著。
謝強腦海里閃過自己女兒的臉,想到她今天忽然在自己耳邊說想要吃鮑魚,謝強心里就不是滋味兒。
不管腦子里的聲音,是不是幻聽,身為一個父親,連病成那樣的女兒,一點小小心愿都不能滿足。
無窮的酸澀,從眼眶開始彌漫開來,蔓延全身。
“又開始裝啞巴,你除了這個還會什么?
我女兒追求者能從北漢市醫(yī)院大門口排到省醫(yī)院門口,哪一個不是年輕有為,妃妃當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這么個裝聾作啞的FW!”
電話里的聲音不停,接著怒道:“我告訴你,錢一分沒有,明天你跟子妃簽了離婚協(xié)議書就給我?guī)е莻€害人精滾出去!”
謝強抿著嘴一句話沒說,等她罵完才開口紅著眼睛開口道。
“我不會拖累子妃,但梓梓只是個孩……喂?”
不等謝強解釋完,電話就直接被掛斷。
偌大的包廂里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不少人聽到謝強被罵的狗血淋頭,都不知道該說什么,空氣像是被灌了鉛瞬間凝固起來。
趙志勇咂咂嘴,滿臉“歉意”地說:“對不起啊強子,我也不知道你現(xiàn)在混成這樣……今天這錢我出了,剛才啊,就是開個玩笑?!? 謝強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這種場面,原本麻木的神經(jīng)再次被狠狠地挖出來,撒上了一把鹽,血淋淋地呈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
丈母娘和小姨子的鄙視他這么多年都快麻木了,但這點在同學面前僅存的尊嚴,今天也被徹底丟掉。
謝強就像被扒光了扔在大家面前,還當眾被狠狠地踩在臉上,用力地來回碾。
“不是說謝強有個當副總裁的老婆么,怎么混這么慘?!? “誰知道啊,可能這就是有錢人的苦惱吧,不管男的還是女的,只要沒本事,去了就得受白眼?!? “可憐,孩子還那么小,攤上這么個沒用的爹,也是命苦?!? 幾個女同學看著謝強指指點點,嘴上說著臉上卻滿是譏諷。
“那大家都出點力吧,大家給強子捐點,反正就是包煙錢?!? 這時,趙志勇拍了拍巴掌,帶頭從褲兜里摸出一張皺皺巴巴地百元大鈔丟在他面前。
有了一個帶頭的,其他人也跟著從包包里摸出零零散散地鈔票放在桌上。
十塊、五塊、連一塊的鋼镚也有。
“強子啊,你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大家都是同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趙志勇一抹桌上的錢,推到謝強面前。
這時,包廂忽然被推開。
黑色職業(yè)裝加上一雙精致的高跟鞋,配上精致的臉蛋,標準都市女白領的打扮。
她正是謝強的老婆,蕭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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