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請脈


掌中手腕細的皮包骨頭,顫抖出一種伶仃的脆弱,似乎略略用力便要斷了。

寧詩婧又是憤怒又是疼痛,咬著牙根抬起另外一只手狠狠扇下去:“無恥之徒!”

她使了全身的力氣,病弱的身子卻沒多少力道,一巴掌下去并沒多少疼意。

鐘玉珩舌尖抵著腮部舔了舔,放開她的手,看著她手腕上被他捏出一道駭人的青紫痕跡,低低的笑了一聲。

殿內(nèi)這樣吵鬧,卻根本無人問津,只有瑞珠從隔間跑出來,急道:“娘娘,您沒事吧?”

寧詩婧垂手讓衣袖擋住傷痕,心中卻藏著點興奮。

她知道,鐘玉珩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說明,她跟便宜兒子的命,暫時保住了!

強壓住心緒,她做出憤怒的樣子,攥緊拳頭:“回宮!”

轉(zhuǎn)身就走,帶著些許凌亂。

“九千歲。”有小太監(jiān)忙跑進來,行禮道:“可要請?zhí)竽锬锘貋恚俊?/p>

鐘玉珩盯著她的背影,刮蹭一下被打過的臉頰,神色莫測道:“不必?!?/p>

坐回案邊,提筆之前他又倏爾開口道:“去請?zhí)t(yī)院的院正為娘娘請脈,免得再氣壞了身子。”

小太監(jiān)一抖,忙低低的彎著腰恭敬的應了:“是?!?/p>

永慈宮內(nèi),瑞珠臉上帶著焦急和擔憂,團團轉(zhuǎn)著道:“娘娘,您今日何必這樣沖動?”

“鐘公公他權勢滔天,朝中的大人們,乃至老爺都無法與之抗衡。您身嬌體貴,又身在這重重宮廷,左右無可依仗,激怒了他,您怎么辦才好?”

“就算我不沖動,難道他就肯高抬貴手了?”寧詩婧靠在軟榻上,淡淡的道:“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說是前有狼后有虎也不為過。就算我們再瞻前顧后又有什么用呢?”

那鐘玉珩心機深沉,她為了不被懷疑,絞盡腦汁端著小太后該有的儀態(tài)語氣,才撐了過來,這會兒只覺得身心俱疲。

“您往日總教奴婢,有忍乃有濟。已經(jīng)忍了這么久,怎么就不能再忍這一刻了?”說著,她忍不住掉下淚來:“您是千金之軀,如何要與那瓦礫相碰?”

“傻瑞珠?!睂幵婃旱α耍鏊饋斫o她擦了淚:“從前我們能忍,是因為鐘玉珩愿意看我們?nèi)?。但是現(xiàn)在咱們腹背受敵,如果我再不背水一戰(zhàn)搏一下,恐怕想忍也沒機會忍了?!?/p>

瑞珠眼淚掉的更急。

她怎么會不知道前些日子的風平浪靜不過是他們自欺欺人,卻又不敢真正去捋老虎須。

鍘刀沒落下的時候,誰會不奢望自己還有生還的機會呢?

“他鐘玉珩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權勢在握,要的也不過是聽話的傀儡。我跟父親謀劃的事情已經(jīng)敗露,他怎么可能還容得下我?拖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貓捉老鼠鬧著玩而已?!?/p>

正在這時候,殿外有小太監(jiān)過來通傳道:“太后娘娘,太醫(yī)院林院正來為您請脈。”

瑞珠收了淚,肅著臉道:“平安脈前天剛請過,如今又要請什么脈?”

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眼覷了一眼,哆嗦著道:“是……是九千歲命林院正為娘娘請脈……請,請娘娘開恩!”

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抖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