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隨著思考，朱厚照逐漸冷靜了下來。

剛剛?cè)桥倪@些條例，最早可以追溯到高祖的時候，在當(dāng)時看來可能沒什么問題，后來時間久了，世事僭越，就已經(jīng)跟不上時代。

所以要變革，要創(chuàng)新。

在原來的歷史長河中，這件事是由張居正完成的，他以一己之力，推行“一條鞭”法，就是拋棄原來的戶主制度，按照所擁有的土地數(shù)量收稅。

有多少田地，就收多少的稅。

雖然當(dāng)時遭到了許多的反對，但是他推行的這一變法也無疑給風(fēng)雨飄搖的大明注入一劑強心針。

可惜這位狠人要二十年后才能出生。

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而目前自己手中能用的人......

朱厚照想了一下，拿起毛筆，在紙案上書寫了起來。

很快，他將所寫的東西裝入信封，壓上火漆，遞給了旁邊的小太監(jiān)。

“送給東廠馬永成。
”

密信的內(nèi)容很簡單。

“密查天下官員，豪紳，藩王稅賦，及地產(chǎn)歸屬。
”

朱厚照面色沉重，小太監(jiān)早已在旁邊伺候的心驚肉跳，此時接了密信，更是惶恐，一溜煙地就跑去了宮外。

作為東廠司馬監(jiān)，馬永成的住所本來在景運門側(cè)的班房，不過那里條件簡陋，若不是皇帝召見的急，一個月，馬永成能在那里呆一天就不錯。

大多數(shù)時間，他都是在京都正義街的一處私宅。

這幾日不停調(diào)遣手下錦衣衛(wèi)，馬永成早已經(jīng)疲憊不堪，正招了些戲班子在院子里面搭臺唱曲，他自己安坐躺椅，不時品一口旁邊侍女冰好的酸梅湯，好不自在。

剛唱到精彩處，卻是有下人走過來，湊在他的耳朵旁說了幾句話。

馬永成登時眼睛一瞪，直接從躺椅上竄起來，小跑到了宅邸的一處小房間內(nèi)。

房間內(nèi)，早有一個小太監(jiān)在那里等著。

這個小太監(jiān)，馬永成倒是認(rèn)識，名為王喜，本來是在劉瑾手下做事的小太監(jiān)，自從劉瑾倒臺之后，他倒是沒有受波及，仍然在皇帝身邊做事。

今天這位公公趕來，多半就是小皇帝有什么安排了。

馬永成連忙揮退了其他的下人，只留他和這位小太監(jiān)，隨后，馬永成神色恭敬道：“喜公公此次前來，有何吩咐?”

小太監(jiān)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認(rèn)沒有其他人之后，偷摸從袖口處掏出一封密信：“諾，陛下給你的信。
”

馬永成連忙接過，看著上面密封的火漆，他毫不猶豫地撕開，然后讀了起來。

剛剛掃一眼信中內(nèi)容，馬永成的臉色就是大變。

他又細(xì)看了一下，連拿著信的手都是有些顫抖。

能做到這個位置，他雖比不上谷大用機靈，卻也不是傻子。

陛下的這個要求......

是要搞個大動作?。?/p>

清查官員，豪紳之類的也就算了，這本來就是錦衣衛(wèi)的職責(zé)所在，主要是后面的藩王。

雖然大明的藩王們因為唐朝藩鎮(zhèn)割據(jù)之類的前車之鑒，手里都沒有兵權(quán)，但是他們的勢力經(jīng)過幾代人的經(jīng)營，早已經(jīng)是錯綜復(fù)雜，牽一發(fā)便是動全身。

如果處理不好，整個朝堂，說不定就是要變天了！

馬永成的臉上，豆大的冷汗?jié)L滾落下。

旁邊，王喜看著馬永成的臉色，有些好奇什么事情能給東廠的廠公給驚成這個樣子。

不過馬永成很快反應(yīng)過來，手中信紙被他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看向了旁邊的王喜，順手就從袖口中抽出一塊金燦燦的小元寶，給他遞了上去。

“公公辛苦，敢問公公可否透露一下，陛下當(dāng)時共送了幾封密信出去？”

王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元寶，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也沒有隱瞞：“哎呦，當(dāng)時陛下可就寫了一封密信，就送到您這來了。
”

“陛下這是看重公公您??！馬公公日后，指定是要飛黃騰達啊......”

聞言，馬永成心中一震，已經(jīng)有了數(shù)，當(dāng)下也是拱手道：“辛苦公公走一趟，可賞個薄面，在馬某這邊吃頓便飯？”

“不了不了。
”小太監(jiān)笑瞇瞇道，“咱家還等著回去復(fù)命呢，就不打擾了。
”

......

看著小太監(jiān)離開，馬永成深出一口長氣，轉(zhuǎn)而心情又是激動了起來。

陛下這是把一樁天大的差事交給我老馬??！

此事若成，不要說那谷大用，就是之前的劉瑾立下的功勞，也是比不過咱家?。?/p>

當(dāng)然，這件事畢竟?fàn)砍吨卮?，一個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小皇帝他......真的能接下這么大的攤子嗎？

還需要從長計議啊。

馬永成現(xiàn)在的心情，那是又喜又憂。

他走到院子里面，直接遣散了戲班子，又是叫來親信。

“讓關(guān)內(nèi)所有千戶前來京都，有要事商量！”

“從即日起，賣掉家中所有田產(chǎn)，遣散所有莊戶，給足金銀封口，此時務(wù)必要做的隱蔽！”

馬永成眼神灼灼，突然，他又想起來一件事，問向旁邊親信：“曹正淳那家伙呢？還在不在京都？”

“前些日子里，隨隊去了遼北草原了。
”

“等他回來，速速讓他來找我！”

“是！”

......

遼北草原。

某處林蔭。

面白蒼白，一身韃靼常服的曹正淳單手把面前的一個壯漢高高舉起。

壯漢臉色漲的通紅，嘴里嘰里咕嚕地，說的話晦澀至極。

曹正淳面上露出不耐煩之色，手下微微一用力，壯漢的嘴角就滲出一縷鮮血，腦袋也無力地倒下。

曹正淳隨手將壯漢丟到一邊，一臉嫌棄地拍了拍白凈的手。

旁邊，一個年輕點，同樣身著韃靼服裝的男人走了過來，說的卻是一口正宗的應(yīng)天府官話。

“大人，這一隊商隊里面有會說大明話的，是個和大明偷偷走私的韃靼商人！”

曹正淳頓時面露振奮之色，他們東廠一行人進入大漠，遵旨要搞偷襲破壞，但是因為不通韃靼話，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碰，前幾日更是差點在草原上迷失。

之后，他們索性在一處水源旁邊安營扎寨，放出探子抓捕附近的韃靼人，拷問軍報，沒想到今日還抓到一個會說兩國語言的“人才”。

“快快帶我前去！”曹正淳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