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頭找尋聲音的來源,所有人都在躲避我的眼神。
我突然就止住了哭。
內心的苦澀也在拼命往肚子里咽。
他們說的對,我娘家沒有人了,早就死光了。
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一路走到了現在,為何要哭?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
宋敘年很給我面子,李婉清也沒有再出現。
我們像每一對新婚夫妻那般如膠似漆,甜甜蜜蜜。
可新婚夜,我們坐在同一張床上彼此相顧無言。
曾經相愛的時候,我天真地以為他會給我一個家,從此不再受風吹雨淋。
現在我真的成為了他的妻子,他卻連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這個復古實木床,還是三年前我對他說過喜歡的樣式。
三年后已物是人非。
宋敘年喝多了,他向后仰去躺在了床上。
我想了想,還是走過去幫他脫掉外套。
許嫣,許嫣你別離開我……他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眼角有淚滑了下來。
許嫣是我的名字。
我的手指觸及他臉龐的一瞬,被他伸手抓住了。
他緩緩看向我,眼睛濕漉漉的,臉頰還帶著尚未散去的潮紅。
下一秒,他忽地起身用力擁住了我。
我被他推進寬大的胸膛,他身上的木質香氣瞬間涌進了我的鼻腔。
他抱得太緊了,我快透不過氣來,敘年,我不離開。
永遠也不離開。
近在咫尺,他溫熱的吐息灑在我的臉上,癢癢的。
我仰起臉接近他的嘴唇。
就在要接吻的瞬間,他的眼神忽而變得清明,我也被重重地推到了一邊。
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許嫣。
你他媽是假的,假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撲著壓在了床上。
他眉頭緊鎖,眼睛布滿了血絲。
他扼住我的脖頸,朝我咆哮,還給我!
你把真的許嫣還給我!
他松了手,開始瘋狂地撕扯我胸前的衣物,你他媽的什么都是假的,連感情都是假的。
算計我戀愛,算計我結婚,下一步是不是要生孩子?
生了孩子是不是就能徹底放過我了?
我無法反駁。
他說的話對,又不全對。
我任由他肆意發(fā)泄著不滿。
一個小時后,鮮血卻止不住地從我身下涌出。
他看著滿頭冷汗幾近虛脫的我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我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了,緩緩闔上了眼。
我失去了我們第一個,也有可能是最后一個孩子。
是人為的意外。
我再一次欺騙了宋敘年,再一次算計了他。
我早就知道我懷孕了。
早在我知道懷孕的時候,就明白這孩子根本與我無緣。
我宮寒體弱,本是難孕體質,就算懷了也有極大可能自然流產。
順利生下來母子平安的可能幾乎為零。
考慮到我的身體素質,醫(yī)生不建議我留下,留下代表著母體也有危險。
是我執(zhí)意要留。
是我算計著制造一場意外,我想讓對我失望至極的宋敘年回過頭心疼我……vip病房,白茫茫的房間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監(jiān)護儀器滴答滴答在響。
宋敘年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他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動。
終于,他開口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沒關系。
我搶先一步阻止他繼續(xù)往下說。
嗯。
他似乎真的感到了自責,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我剛調整好心情,故作輕松的語氣開口,那個…………他的手機就響了。
那個電話就像是他的救星,解救他于死氣沉沉的我,可以讓他逃避現實。
他離開了,出去很久都沒有回來。
晚十一點,他的微信卻給我發(fā)來了一張照片。
我點開,是李婉清和他的合照。
女孩對著鏡頭,他并沒有看鏡頭,而是側著臉喝酒。
過了兩分鐘,對面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
sorry,發(fā)錯了那一瞬間,我的心碎了。
我知道這些都是李婉清故意為之,可我做不到不在意。
我的新婚丈夫,在我失去了我們的孩子后與別的女人喝酒尋歡。
我從照片里她故意露出來的杯子上看到了酒吧logo,又循著logo終是找到了那家酒吧。
宋敘年看到我的一瞬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慢慢皺起了眉頭,嘴角沉了下去。
你怎么來了?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似乎喝大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愈發(fā)放肆,喲,敘哥,出門玩怎么還帶了個媽???
這不你的阿嫣嗎?
他們像是失去理智般,眼神迷離,處于亢奮狀態(tài),把對他的嫉妒與不屑通通發(fā)泄了出來。
一個胖子更是把手伸過來擰了我一把。
周圍的人也都跟著起哄,他們推搡著宋敘年,叫阿嫣呀,快叫阿嫣!
叫阿嫣!
叫阿嫣!
越來越多的人朝我不懷好意地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