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永昌年,十月初一,朽木生芝,天降祥瑞。
國師占卜曰「大吉?!?br>
這一年,天朝已兩百年無戰(zhàn)事。
河清海晏,貫朽粟腐,國泰民安,天下大同,史稱「永昌之治」
這一年我十八歲,一道圣旨降臨一字并肩王府。
我出嫁,娘處斬。
爹監(jiān)斬。
紅白喜事同辦,古來也沒有多少。
我卻遇到了。
因為,我娘是只狐妖,天地共誅。
原本我是不信的,也沒人信。
那樣善良,那樣凄苦的女人,怎會是妖呢?
可國師不知用了什么法術(shù),讓我娘當(dāng)著皇帝的面,露出了狐尾。
白絨絨的,冷的像雪。
娘百口莫辯。
爹藏了一輩子的秘密,被剖了出來。
老皇帝本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愿意輕拿輕放,將我爹貶為庶民,趕出皇城便罷。
但百官卻商量好了一般,冒死諫言。
于是三十年前妖物屠城的舊案重提,這天下便容不得我娘了。
當(dāng)然斬草要除根,也容不得我,容不得整個一字并肩王府。
最后,是太子哥哥跪在御書房外一日一夜,這才求了一道圣旨。
皇帝法外開恩,給了王府一線生機。
那日,太子哥哥親自拿著圣旨到我面前,彼此沉默中,我接過了他手中的圣旨。
看完,我久久無言。
「把人當(dāng)畜生馴,你受不了的!」他好言相勸。
秋風(fēng)像刮骨刀,一寸寸凌遲著我。
我沒哭卻是笑了出來「受不了,也得受。」
「受得了又如何?最后不還是國師一句話嗎?那個妖道!」他咬牙切齒。
「蘇果,你逃吧?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要管了?!固痈绺缪廴t了。
「你要為我與天下人為敵,連太子也不當(dāng)了嗎?」我看著他問。
如血的夕陽下,太子低聲道「三年前就不想當(dāng)了......」
我一怔。
「若我早知道,天下會這么為難你,與天下為敵又如何?我只是恨,少年時聽信了那些過來人的話,說練劍無用,于是只知道讀書,可我讀遍了書,才知道書更無用,要救你,得跟人動武,得跟天下人動武」
他仰頭看天,攥緊拳頭「要與神明動武,要斬神,可我......學(xué)不及了....」
他淚如雨下,苦笑道「我......終是不如他的。」
提到那個人,我的呼吸一滯,心也跟著好像停了一刻。
我緊緊攥著拳頭,抿著唇忍著。
「那都是多久的事情了,他那么厲害,最后不也要了一年的飯嗎?」
太子噗嗤笑了出來,笑的卻很苦。
「幸好,當(dāng)初我沒跟他一起走。」
我憤憤道,也跟著笑了起來,眼淚也終是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