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持續(xù)了五個小時，我一直在外面守著，連口水都沒喝過。
中間賀霖蹙著眉走了過來，勸我去吃點飯，我沒理會他。
媽媽的手術至關重要，無論如何，我要親眼看著她出來。
我僵硬得站在手術室門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萬幸，一直等到了下午，醫(yī)生終于出來宣布手術圓滿成功。
我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重新活過來似的，渾身透著酸麻。
那么多年期待的，甚至我活著的意義就是救出我媽。
現(xiàn)在忽然實現(xiàn)，我的臉上甚至有些恍惚。
“知道你孝順，那也不能這么不在意身體。熬壞了身子到時候阿姨該擔心了?！币娢一瓴皇厣岬臉幼?，賀霖滿臉擔憂地看了看我，扶著我到旁邊坐下。
我這才發(fā)現(xiàn)，站了太久，自己的腿已經僵得挪不動步。
看著賀霖關心的目光，我感激得沖他笑了笑，依偎著他坐下。
無論如何，賀霖救了我媽的命，也算是救了我的命，這一點我打心底感激他。
畢竟，剛剛手術室的燈亮起時。
有一瞬間，我甚至想過，如果媽媽手術不順利，不如我陪她一起走算了。
反正這個破爛骯臟的世界，也沒什么能留住我。
媽媽后來被轉去了VIP病房。
醫(yī)生說，術后十小時內病人就會清醒。
賀霖陪我一起等了很久，終于在凌晨，媽媽睜開了眼。
床上蒼老憔悴的婦人勉強睜眼看了看我，而后眼里水光蔓延，顫抖得張開了嘴唇。
她還連著呼吸機，沒法喊出我的名字。
但眼里的濕潤分明昭示著，她認出了我。
我激動得渾身一顫，而后跪著上前拉住了媽媽的手。
“媽－”
我想過很多次媽媽蘇醒的場面，也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在媽媽面前哭，讓媽媽為我擔心。
但我高估自己了。
只是看見媽媽慈愛的眼神，我就哭得潰不成軍，連著委屈和思念，都一并化在哭聲里。
自從媽媽被簡濤要挾，我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簡濤就會狠心要了媽媽的命。
二十歲之后，我長得越發(fā)出色，手段也越發(fā)嫻熟，能在幾個不同的男人間游走。
大二時，甚至引得兩個二代為我大打出手。
生日禮物也是一筐一筐得收。
同學罵我海后或拜金，簡諾指著我罵我騷貨，我都不在乎。
總歸，只要我展示了自己的價值，簡濤就會留著媽媽一命，那是我們之間微妙的平衡。
現(xiàn)在，媽媽醒了，壓著我十余年的噩夢終于被驅散。
醫(yī)生過來做了檢查，沒等說完，媽媽就又昏睡了過去。
她的身體太弱了，被簡濤拖了那么多年，就算僥幸撿回一條命，也要很長時間恢復才能徹底醒來。
醫(yī)生說以后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這種半昏迷的狀態(tài)，哪天清醒還要看運氣。
我趴在床邊哭得渾身顫抖。
見我這樣，賀霖疼惜得將我抱住，低頭輕吻著我的額頭：“還有我呢，妍妍，我會一直陪著你的?！?br>我倒在賀霖懷里，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十八歲。
當時，賀霖也像這樣抱住我，心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