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
長璟資本會議室。
臨云科技的人第二次來到長璟資本洽談,由沈觀南帶著孟偉親自接待。
這次的會談不同于上次,需要做產(chǎn)品演示和融資說明,氣氛比較輕松。
傅硯臨仍舊是一襲黑色西裝,坐在中間位置,卻極少開口發(fā)言,從踏進會議室開始就沉著一張臉,非必要不吭聲。
會議尚未正式開始,雙方閑話家常時,聞笙來電。
沈觀南欠身說了句抱歉,然后接起電話,“阿笙,出什么事了?”
孟偉聽見沈觀南親昵的叫聞笙名字,很不舒服。
她目光跟隨沈觀南的背影走出會議室,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冷笑了幾秒才轉(zhuǎn)過臉來面對臨云的人,卻在一瞬間跌入傅硯臨肅冷的眼底。
孟偉立馬朝傅硯臨露出她對著鏡子練習過千百遍的迷人笑容。
傅硯臨卻是面無表情,肅冷的目光掃在孟偉臉上,藏不住的嫌棄。
孟偉有些吃癟,僵硬地收回臉。
做風投好幾年了,什么樣的小老板沒見過?她出色的外表和身材雖然是靠錢砸出來的,可那又怎樣?只要好看,男人就喜歡。誰稀得你天生的還是后天刀子雕刻的?
可傅硯臨這樣子把嫌惡毫不掩飾地表現(xiàn)在臉上的,孟偉還是第一次遇見。
這個男人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優(yōu)越感,是那些跪求投資的企業(yè)小老板沒有的自信和驕傲。他只看孟偉一眼,孟偉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看透了——她上不得臺面的原生家庭、拼命上位的手段和一次次砸錢雕刻的臉蛋和身材。
那些她盡力掩飾的丑陋的一面,在這個男人銳利的眼光下,忽然變得心虛不堪。
孟偉心里有些說不出的自卑和愴然,但還是撐著場面,同臨云的人聊相關(guān)事宜。
自打上次被傅硯臨懟不專業(yè)后,她惡補了不少臨云旗下產(chǎn)品的信息,想著這一次,傅硯臨總不會再懟她浮于表面了吧?
她剛想和傅硯臨搭話,誰知傅硯臨忽然起身,扣起了西裝的扣子,肅冷不羈的對身邊人道,“我出去透透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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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間。
沈觀南一邊打著咖啡,一邊氣定神閑道,“阿笙,事情要解決,韓舟肯定要露面。融資合同上條款明確,如果他不給一個交代,森鹿要給我們的違約金,他付不起。”
“我會繼續(xù)等他出來,只怕他現(xiàn)在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為難,無法同我們交差,也無法處理好森鹿的裙帶關(guān)系?!?br>
其實來之前,聞笙和沈觀南就查清楚了基本信息。
韓舟應(yīng)該是后院起火了。
根據(jù)森鹿咖啡的人事檔案來看,財務(wù)總監(jiān)是韓舟的親舅舅陳海林,負責招商加盟的是他姨媽的女兒,至于采購……那是韓舟老婆的弟弟。
整個一“家族”企業(yè),關(guān)鍵崗位上的人都沾了裙帶關(guān)系。
聞笙并不排斥企業(yè)任人唯親,但韓舟這些親戚,真沒什么本事,履歷羞于見人。尤其是作為財務(wù)總監(jiān)的陳海林,被上一家公司辭退,理由是挪用公款。雖然他補上了缺漏,東家也不愿意聲張選擇大事化小,但在業(yè)內(nèi)已傳遍了。
按理說,有這種案底的人,在圈子里是沒法混的,可陳海林竟然搖身一變成了網(wǎng)紅咖啡品牌總部的財務(wù)總監(jiān),這里頭要說沒有貓膩,豬都不信。
這樣關(guān)鍵的職位,韓舟竟然允許陳海林來坐鎮(zhèn),又瞞著長璟,意欲何為?
沈觀南提醒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不要跟他們起沖突,情況不對你先保全自己,我今天和臨云的談完,明早飛去蓉城同你匯合,我看他們能耍什么花招?!?br>
聞笙聽到這里,腦海中閃過男人肅冷而堅毅的臉,有些心悸。
沈觀南并未發(fā)現(xiàn)異樣,只關(guān)切道,“阿笙,你注意安全,先保護好自己不必著急,凡事等我明天到了再處理。”
說罷,沈觀南掐斷電話回頭,正好撞上迎面走來的傅硯臨。
沈觀南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抱歉,傅總,電話打得有點久?!?br>
傅硯臨扯了扯嘴角,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然后往洗手間去。
沈觀南叫住傅硯臨,“傅總?!?br>
傅硯臨回頭,斜睨他,“有事?”
沈觀南淡淡一笑,“阿笙去了蓉城。等她回來,臨云這邊還是她跟我一起對接?!?br>
傅硯臨眼底無波無瀾,漆黑的冷眸直視沈觀南,“臨云選擇合作伙伴重要的是對方有沒有實力和資本,至于對方公司是什么人對接,沈總覺得重要么?”
沈觀南面上掛著笑,點點頭,“的確如此?!?br>
傅硯臨警告道,“聰明反被聰明誤,沈總應(yīng)該想得明白。”
說罷,傅硯臨單手抄袋,回頭往洗手間去。
沈觀南定定地看著傅硯臨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不由地思考傅硯臨說的話。
的確,臨云是萬眾矚目的獨角獸科技公司,想要送錢給臨云花的人大把大把,尤其是紅杉也拋出橄欖枝的同時,臨云為什么會看上長璟資本?
因為聞笙?
怕是不盡然吧。
沈觀南是聰明人,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關(guān)竅。
踩著腳下的地毯,沈觀南嘴角旋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他私下查過傅硯臨的資料,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這件事,怕是聞笙自己都不知道。
但沈觀南是聰明人,他向來不喜歡劇透。
他喜歡觀摩真相揭開的瞬間,人們臉上唏噓愕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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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內(nèi)。
傅硯臨站在水槽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面色肅冷。
沈觀南那點小心思,傅硯臨早就看穿了。
無非是查到他和聞笙曾是嘉州一中的校友,才把她跨組安排到臨云的對接上,想方便行事,試探他,也試探聞笙。
但沈觀南是否查到了別的什么東西,傅硯臨不是很確定。他從美國回來,暫時還無人知曉他與江州傅家和江家的關(guān)系。
然而,傅硯臨也篤定,即便是沈觀南查到了什么東西,也不會在此刻就告訴聞笙。
他是聰明人。
聰明人不會干蠢事。
半晌,傅硯臨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有人接起來,恭敬道,“Leo,上午好?!?br>
傅硯臨沉吟,“告訴Steven,自動接駁的問題處理我會處理好新的構(gòu)架,這幾天先別找我?!?br>
掐斷電話后,傅硯臨打開行程預(yù)定APP,篩選了最近一班飛往蓉城的航班,這才洗了手,返回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