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過來的時候葉卿袖并沒有掙扎,身體懸空之后也沒有反抗,她太清楚他的力量了。她怎么鬧,于他而言就等同一只沒有利爪的貓在撓,所以她并不去費那個勁,任憑他抱著他走出花廳,眾目睽睽之下穿過連廊,去往寢殿。
可她雖然不掙扎,慕容霆卻可以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瘦削的身板下突兀的蝴蝶骨十分硌人,跟她昨夜糾纏他時的柔若無骨判若兩人。
他將她丟在床上,欺身而上,一陣胡亂的摸索之后,她依舊無動于衷,最終,兩人四目相對。
葉卿袖笑了:“皇上不必嚇我,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你不會碰我的?!彪m然她不是原來的葉卿袖了,但她知道慕容霆不會對她有好感,他喜歡溫婉聰慧的女人。前世的她膽小懦弱,這一世的她聽紫蘇形容是任性驕縱,都不是他看得上的。
慕容霆僵住,原來他那點心思都被她看透了,偏她還一路看他演。以退為進,她一定是,以退為進。要穩(wěn)住。
他低頭去尋她的唇,她一偏頭躲開了。他的唇落在她耳側(cè),他聞到了淡淡的香氣,跟宮里任何一種香都不一樣。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知道聞起來很舒服。
他覺得自己像個市井流氓,但一想到這是自己的皇后,又理直氣壯,正要進行下一步,一串“咕嚕咕?!钡捻懧暣驍嗔怂乃悸?。
葉卿袖推他:“我餓了?!?br>又是一聲“咕嚕咕嚕”。
慕容霆猛然煩躁起來:“現(xiàn)在什么時辰,你就餓了?”
葉卿袖看看外頭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拉了拉自己散亂的領(lǐng)口坐起身來:“紫蘇,傳飯?!?br>外頭的紫蘇嘆了口氣,一跺腳,應(yīng)了一聲是。
葉卿袖坐在梳妝臺前,把歪了的發(fā)簪扶正:“恭送皇上?!奔热粵]有孩子,她的生活,也不是完全沒有指望。熬個一年半年的,想辦法惹怒慕容霆,然后被廢了就好了。只要她不是皇后,她相信娘親一定可以把她接出宮的。
慕容霆往床榻上一癱:“朕幾時說要走了。君無戲言,說了要有孩子,就必須得有孩子?!?br>“皇上會有孩子的。”葉卿袖掐指一算,喃喃自語,“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再過半個月,喬美人的肚子就會有動靜……可到底會不會有呢......”這個世界跟她原來的世界到底有幾分重合呢?
她說得輕,可慕容霆耳力極好,已經(jīng)聽了十成十,微微皺眉。喬美人么,好像是有這么一號人物來著。那日他路過御花園,見個宮女被人打罰,就隨便問了一句,宮女上圍發(fā)育得很好,當(dāng)時衣衫不整,他多看了幾眼,太后便做主抬了身份。
至于那宮女的面相……記不得了。算起來是半個多月前的事情了,至于這個宮女現(xiàn)在安置在哪個宮里,給了什么名號,他從沒上過心。
“皇后消息倒是靈通,喬美人你都知道了。”手伸得夠長的呀。
葉卿袖沒心思聽他打岔:“皇上若是非要圓自己的謊,等喬美人把孩子生了,記到我名下就是——若擔(dān)心我謀害皇嗣,再讓喬美人住到未央來,她自己照料?!?br>他都沒有碰過那個什么喬美人,哪里來的皇嗣?
“皇后的算盤怕是空了,喬美人不會有孩子?!蹦饺蓥獜拇查缴舷聛恚苏鹿?,“就算有,以她的身份,生下的孩子也不配記到皇后名下。你縱使不講理,也不該搶別人的孩子?!?br>葉卿袖愣了一下之后微微嘆口氣,也有道理,失去孩子的痛苦,她是知道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也不能為了自己去搶別人的孩子。
這話題便就此打住。慕容霆是皇帝,他鐵了心不走,葉卿袖也不好趕他。紫蘇多有眼力見的人,自然準(zhǔn)備了皇帝的飯菜。
只是一頓飯吃得落針可聞,葉卿袖心里有事情,想著想著,慕容霆放下了筷子,她就也跟著擱下筷子打了一碗羹放在他手邊。動作連貫行云流水仿佛在心里已經(jīng)預(yù)演了幾千遍。
前世他顧著她皇后的臉面,再不喜歡,初一十五他都會留在未央宮,即使同床異夢。伺候他用飯更衣的習(xí)慣性動作已經(jīng)刻在了她骨子里,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慕容霆已經(jīng)擰著眉頭看著她了。
“皇后都是打哪兒打聽的消息?!蹦饺蓥骄康哪抗饫飵е┰S陰鷙。
葉家的手也太長了。
他用飯的習(xí)慣,除了貼身伺候的人沒幾個摸得清楚的。她不是連過海都已經(jīng)買通了吧?
葉卿袖眼睛低垂了一下,又抬頭,把那盛了羹湯的小碗往自己身前拉:“我習(xí)慣飯后喝一小碗羹湯的,皇上不喜歡,不喝就是了。”
對,他的習(xí)慣已然成了她的,以后要改。
慕容霆盯了她半晌,見她神情并無異樣,又疑惑起來。早上她像個蠻不講理的潑婦,見了平君夫人像個沒長成的小孩兒,現(xiàn)在又……像個飽經(jīng)滄桑的深宮婦人。這性格轉(zhuǎn)換也著實快了點吧?葉家二小姐莫非是小時候磕到過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