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VIP)
我迷迷糊糊地靠著喜轎陷入夢鄉(xiāng),等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地方。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撥開了轎簾,朝我伸來,這一只手很白,看起來毫無血色,我猶豫地片刻輕輕地搭了上去。
那人牽著我下了轎子,我有些緊張,腳下一亂,繡花鞋便踩到了自己的裙擺,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還好對方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我被他穩(wěn)穩(wěn)地摟在懷中,這人雖說身體不好,但手上卻有力。
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輕笑聲,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強忍著羞怯感小心翼翼地走著。
我爹曾聽我說過這本親事,據(jù)說這家公子名喚謝淮硯,家世很好,為人也溫柔善良,只可惜身體不好,好像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
京中富貴人家不愿意把女兒外嫁,更不愿意嫁給這樣一個隨時要斷氣的病秧子,于是便一直拖到現(xiàn)在。
我爹說:“他家和我也算舊識,算是知根知底。若是……日后他……你便回來吧。爹養(yǎng)你一輩子。”
我的眼中涌出澀意,忍不住跪下來哭道:“爹,爹……女兒不想離開你。對不起,都怪我……”
若不是我識人不清,若不是我一再耽誤,怎會連累我爹舍下顏面到處替我說親?
臨出嫁的前一日,我將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盡數(shù)宣泄出來,娘抱著我一起痛哭,到了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地睡起,感到有人慈愛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就像我還小的時候,總會有人替我遮風擋雨一般。
可我知道,這種關愛也許以后我再也沒有了。
我跟著謝淮硯進了喜堂,稀里糊涂地拜了堂。
等到他挑起紅蓋頭的時候,我才真正見到這傳說中的病弱夫君。
他長得果真極好,也許是因為穿著大紅的喜服,他面色看起來紅潤了幾分,我的目光落在他凌厲消瘦的臉上,不由有些出神。
這男人有一雙深邃漂亮的狐貍眼,五官極為端正,鼻尖有一滴小痣。
他見我看著他出神輕輕一笑,我耳尖一燙,倉促地低下頭。
謝淮硯也不惱,只伸手替我拆下沉重的鳳冠:“重嗎?我?guī)湍闳∠聛怼!?br>他的動作很利落,拆下鳳冠后還想幫我脫下繁瑣的嫁衣,這些東西明明應該是新婦服侍夫君的,他照顧起我來卻無比順手。
我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說自己來了,可這件嫁衣華麗繁瑣,我奮斗了半天竟差點把絲絳系成死結。
謝淮硯終于看不下去了:“我來了,這嫁衣確實繁瑣,一個人不好弄。”
他輕車熟路地替我解開腰帶,我忍不住問:“這嫁衣是?”
謝淮硯笑了下:“我是親自為你定制的,有些倉促想來不夠完美?!?br>我一時間無言,我同他從定親到出嫁算下來不過十日,他竟然能趕制出如此精美華麗的嫁衣和鳳冠。
“謝謝。”我聽到自己有些干澀的聲音。
這一夜沈淮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睡在我身旁并沒有碰我,他對我解釋,畢竟是盲婚啞嫁,想來我之前完全不認識他,心中多少有些害怕,等日后熟識了,喜歡上再圓房也不遲。
我心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乖巧地點點。
一夜好夢,第二日,我乖乖跟著謝淮硯去敬了公婆茶,謝父的性格和藹,一生只娶了謝母一人,公婆待我很溫柔,關切地問我是否習慣,得到肯定的回頭后又教訓謝淮硯,讓他既已成婚就該長大了,需好好待我。
謝淮硯鄭重地點頭。
家庭和睦,謝淮硯的家人好相處,讓我不由也松了一口氣。
“阿凝是第一次來燕州,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嗎?”
我點頭,他拿來薄披風仔仔細細替我裹好,牽著我出了門。
燕州的天氣濕潤,多是亭臺樓閣建筑,是長在京中的我沒有見過的,我不由覺得有些奇異,免不了四處打量,可等我一眨眼的功夫,便見謝淮硯抱著一朵巨大的牡丹。
我驚喜地看著他問:“這是給我的?”
“自然?!?br>我歡喜的接過,沖他開心一笑,謝淮硯似乎恍惚了一下,我剛想問他,卻感覺一道凌厲的風聲,下一秒謝淮硯突然伸手將我拉入懷中。
我重重砸進他懷中,鼻翼間是牡丹花濃郁的香味,他的懷中很暖,心跳很快,竟讓我有些沉迷。
可我馬上清醒過來,扶著他的胳膊回頭去看。
只見我身后,顧云崢紅著眼死死盯著我們,他的臉色看起來異常憔悴,眼中滿是血絲,我聽到他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阿凝,我找你找的好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