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公孫乾白日里的舉動,讓她想起來這些不愉快的事。
眠冬幫她穿好衣物,又拿了件披風(fēng)系上。
“殿下稍后,我去提燈籠。”
“不必,外面有篝火,又有月光,看得見?!鼻刂y攏了攏披風(fēng),“不必跟著了,我想一個人走走?!?br>“可是.....”眠冬本想說話,被秦知韞一個眼神看得閉了嘴。
“放心,獵場內(nèi)外都有守衛(wèi),我就在附近走走,不走遠(yuǎn)。”說著,秦知韞便出了營帳。
看見秦知韞的身影,褚硯舟往暗處避了避。
她?怎么看起來心情不好的樣子。是今日皇上拒婚,她到底還是不高興嗎?難道她真的有意于那個道貌岸然的狗東西?
秦知韞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著月亮吹著風(fēng),胸中的抑郁之氣消了不少。
她其實很少想起那個孩子,畢竟....那是公孫乾用不光彩的手段,才有的孩子。
但它在肚子里待了幾個月,縱然不算期待,但后來也有幾分疼愛在。
上輩子,她終究還是沒有做成母親,這也是一大遺憾吧。
走著走著,秦知韞忽然在一處凹陷的草地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人似乎是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看見是她驚訝了一瞬,“這么晚了,殿下還沒睡,怎么一個人出來了?”
“褚硯舟....”秦知韞有些默然,似乎重生后兩次想起孩子時,第一個遇見的人都是他。
她走過去,同他一樣坐下,“你呢?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這里喂蚊子呢?”
“這不是今日出盡了風(fēng)頭,怕遭人嫉妒,萬一睡著了被人尋到營帳里暴揍一頓,我這張俊臉可就保不住了。”褚硯舟看出她心情不好,于是便開玩笑逗她開心。
秦知韞扯出一個笑容,“......你想太多了?!闭娴?。
還真沒想多,今天還真有人摸到營帳里去想害他呢。
不過褚硯舟沒再繼續(xù),仰頭看向天邊的明月,“今夜的月色真美啊,殿下若不是睡不著,還真很難看到這曠野的月色呢?!?br>明月,山野,樹影。
很有一番遼闊之感,跟在京中看到的月亮大不一樣,令人心曠神怡。
“是很美?!鼻刂y由心感慨。
“褚硯舟,你還記不記得,七歲那年中秋。在御花園的池塘邊,我讓你給我撈池塘里的月亮。”秦知韞忽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
褚硯舟滿眼懷念,“怎么不記得?某個小姑娘,硬要我水中撈月,還怪我把水中的月亮攪散了,一個勁的哭鼻子要我賠呢?”
“我哪里哭鼻子了,你可別亂說?!鼻刂y氣惱的道。
“說到中秋,有一年你不知道哪里來的興致,自己找御廚學(xué)著做了一碟子月餅,你是不知道有多難吃,還硬逼著遇到的每個人都吃一個?!钡M管月餅難吃,他還是吃完了,甚至在離京的六年里,無數(shù)次懷念那個味道。
“你再說,我就再做一次,全都給你吃?!鼻刂y被他數(shù)著過去的糗事,有些掛不住臉了,氣鼓鼓的威脅道。
褚硯舟吃癟,那還是大可不必了....有些味道,懷念即可。
倆人一會說說過去,一會說說未來,不知不覺月亮已經(jīng)漸漸西沉。
秦知韞的困意也愈發(fā)濃烈起來,說著說著,不知何時腦袋便垂到了褚硯舟的肩上。
一瞬間,褚硯舟渾身都僵硬了,動都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的美好。
慢慢的,秦知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變成均勻的呼吸聲。
褚硯舟聞著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馨香,只覺心如鼓擂。
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抬了右手,將她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輕輕的掩到了耳后。
看著地上兩人靠得極近的影子,嘴角露出一抹極盡溫柔的笑,動作輕緩的低頭,在她發(fā)間留下一記輕吻。
安安,做個好夢。
第二天,秦知韞發(fā)現(xiàn)自己在帳篷里醒來,都有點回不過神。
她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昨晚眠冬值夜,現(xiàn)下侍候她起身的是穗禾。
給秦知韞梳洗時,偷偷看了秦知韞好幾眼,欲言又止。
秦知韞早從銅鏡里發(fā)現(xiàn)了,穗禾穩(wěn)重,少有吞吞吐吐的時候。
等她梳妝完畢,秦知韞拿起前日沒翻完的游記,一邊翻一邊問,“有什么事?說吧。”
穗禾整理妝臺的手微微一頓,轉(zhuǎn)過身來,“殿下....可記得昨晚,是怎么回營帳的?”
秦知韞從游記中把眼神移向她,表情疑惑。
昨晚...她記得散步遇上了褚硯舟,然后?難道是....
“是褚公子將殿下....抱回來的?!彼牒踢€想問,怎么殿下是熟睡著被抱回來的。
那會已近卯時,她晚上睡得早,醒得也早,便想著早點交班讓眠冬那丫頭也早點去歇著。
誰料剛走到殿下的主帳,便見褚硯舟懷里抱著她們家殿下踏著月光走了回來。
為了不引人注意,穗禾硬生生等褚硯舟把人抱進了帳中,才問起了褚硯舟和眠冬。
從眠冬口中得知是殿下自己想出去走走,想來是路上遇到了褚硯舟。
但怎么睡著了被抱回來...
褚公子只說了一句:“我與殿下自小的情分,二位放心,我不會對殿下做任何不利的事。明日殿下醒來,二位再問殿下便是。”
天地良心,她把眠冬趕回去睡覺之后,這兩個時辰真是心緒復(fù)雜。
這些日子,她是有些看出來,殿下對褚公子是有些不同,但兩人現(xiàn)下身份可謂是天差地別.....
秦知韞一看穗禾的樣子,便知道她在操心著,取笑道:“你一貫多思,也不怕老得快?!?br>穗禾苦笑:“殿下....”
“好了,不算什么大事,我心中有數(shù)。別想了,給我端碗牛乳羹來?!鼻刂y將目光投向游記,專注地看著,但直到穗禾退出營帳,也沒翻動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