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卻見穗禾面色沉著的向這邊走來。
“殿下,出事了?!彼牒套叩浇?,行了一禮方道。
秦知韞疑惑的看下她,穗禾接著說道:“有人狀告皇莊司事甘寧草菅人命,大理寺卿趙大人已受理此事,現(xiàn)正在莊門外求見。”
坐在正廳主位,秦知韞微闔雙眼,聽皇莊司事甘寧稟報著此事,大理寺卿秦詹坐在一側(cè)也細細聽著。
“....奴才的長子已至婚齡,三個月前,奴才找了媒人,相看了京城幾家商戶和秀才門第的適齡女子,與其中一李姓綢緞商已私下商定,下個月便去走禮。誰知,七日前,這家的小姐卻自縊而亡,留下了一封血書.....”說到此,司事甘寧小心翼翼的抬頭,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秦知韞,見她面無表情,又繼續(xù)說道:“血書上卻直指是甘氏仗勢欺人,逼其父母應(yīng)嫁,不堪此辱,乃自絕以示反抗....”
“李小姐自縊后三日,據(jù)說是她青梅竹馬的情郎,也投井殉情而亡了。而這青梅竹馬,是翰林院校書郎高家的獨子,而高家主事人與兵部侍郎是姻親。高家認為自己與李家早已有意結(jié)兩姓之好,是甘司事仗勢為子強取豪奪,才致使兩個有情人雙雙喪命,于是便至順天府狀告,因此是涉及皇親...順天府便將此事移交大理寺?!贝罄硭虑淝卣膊荒蜔┧麚拈L公主怪罪,半天講不到重點,三兩下吐掉嘴里的葡萄皮,坐正了向秦知韞說道。
這案件不復(fù)雜,只需弄清事情始末便可,但這甘司事是長公主的人,此事便涉及到長公主的名譽,這也是他接到狀紙后便趕緊來了皇莊問詢甘寧的原因之一,只是他沒想到長公主竟然在莊子上。
“你與李家議親之時,李家可有表現(xiàn)為難之處?”秦知韞看向甘寧。
甘寧連忙躬身,“絕無此事,那李家姑娘雖為商戶女,但據(jù)說李家極其喜愛,自小便請了女夫子教習(xí),琴棋書畫皆精通。因此,為表重視奴才帶著長子去了三回,那李家老爺夫人每回態(tài)度都是親熱的很,口口聲聲都是極為贊同這門親事的!”哪是贊同啊,那老兩口臉都笑皺了,巴結(jié)得很。
如今卻倒過頭來說他逼迫,真是令人不恥!
“那李家姑娘呢?她是何意可知曉?”大理寺卿秦詹捋了捋胡須,接著問道。
“這最后一次相看,李家姑娘隔著屏風與犬子見過一面,還收下了犬子贈的簪子.....這自然是愿意的呀?!备蕦幙嘀樥f道,這事說來也是他倒霉。這事一出,長子說親都要艱難許多。
“那李家和高家目下是何要求?”秦知韞問道,總不能是讓甘寧的兒子給他們賠命吧?
“咳...”大理寺卿秦詹猶豫了一下,才道:“這高家獨子沒了,斷了香火,便提出要甘司事之子認其為干親,尊高家子為兄、李家女為嫂,并為其守靈送葬....”
“欺人太甚!”甘寧肝火上涌,怒斥一聲。
錦書橫了一眼過去,甘寧才驚覺自己失態(tài),忙道:“殿下恕罪,實在是這兩家人太荒唐了!此事本就與甘家無關(guān),純屬誣告,還敢提此等要求?!?br>“確實荒唐?!鼻刂y眼神冷冷,本還覺得可能是幾家之間有什么誤會,聽到這里已經(jīng)完全明白,此事就是為了惡心她來的,想把長公主府的臉放在地上踩?
“商岐,去查一查這兩家除了兵部侍郎外,還與朝中哪些人有聯(lián)系,近日可有接觸什么不對勁的人?!逼鋵嵅挥貌?,她大概也能知道是誰干的,小兒手段.....
暗處走出一個身著黑衣的侍衛(wèi),肩上扛著一把鐵劍,眉目凜然,抱拳低聲應(yīng)道:“尊令?!?br>“皇叔。”秦知韞收回目光看向秦詹,“想必您也看出此事頗有蹊蹺,也煩請皇叔細細勘察,尤其是兩人的尸首定要仵作仔細勘驗。早日查出事情真相,莫要墮了皇室顏面才好?!?br>“殿下折煞微臣了,此乃臣分內(nèi)之事,定當還清白者一個公道?!鼻卣猜牭剿@樣叫自己,嘴上說著折煞,心內(nèi)受用不已,他不過是宗室里一個遠親,皇室凋零才讓他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這一聲皇叔,倒是.....嘿嘿。
秦詹又細細問了甘寧一會事情細節(jié),便告辭了。
秦知韞揉了揉眉心,一大早就處理此事,沒好全的額頭又開始疼了。
穗禾見此走到她身后,慢慢的給她揉起了頭,“殿下不必煩憂,此事明眼人一瞧便有蹊蹺,秦大人定會查清楚。奴婢也著人仔細留意外面的動向,定不會讓污糟小人影響公主府的名聲?!?br>三日后,大理寺卿看完仵作第二次仔細勘驗后的驗尸格目,便著人將高家和李家的人都“請”到了大理寺,李家人和高家人在證據(jù)與嚴刑之下供認是承恩公之孫指使其做的。
“徐小公爺對柳家小姐一片癡心,長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掌摑柳家小姐,小公爺不忍心上人受辱。那日,小人女兒染風寒病了,多日不見好。不知怎的議親之事被小公爺知曉了,便遣人對小人說若是配合,便許犬子進羽林衛(wèi)。小公爺本只是想小人女兒再“病重一些”,再散播謠言說甘司事強結(jié)姻親。可大夫說小人之女怕是不行了,小人為了使此事更真實可信....便讓下人動了手.......”李家老爺哆哆嗦嗦的吐著血,一邊說著。他是想著反正女兒要死了,這門親事也結(jié)不成,搭上徐小公子,讓長子出人頭地也算好事一件。
何況徐小公爺與柳相大公子是好友,那......
“那你家獨子又是為何,難道徐小公爺也許了你家加官進爵?”大理寺卿秦詹疑惑的看向刑架上的高家主事人,李家姑娘不是自縊而死,仵作已經(jīng)驗明,但高家子卻真的是溺亡的,什么承諾能有自家香火重要?
高家主事人眸色一痛,“我那孩兒,咳咳....是自己不爭氣,聽聞李家姑娘死了,便喝了點酒解悶,失足跌入井中.....這殉情一事卻倒也算不得假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