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修真小說《畫皮帝王》,現(xiàn)已完結(jié),主要人物是李無相趙喜,文章的原創(chuàng)作者叫做“李無相”,非常的有看點,小說精彩劇情講述的是:他往常去清江城時大約只需要一天半夜帶上四張餅、一壺水,在后半夜的時候出發(fā),吃喝都在途中,只稍微休息兩三次,到第二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就能遠(yuǎn)遠(yuǎn)看到清江的城門可今晚他卻覺得清江城太遠(yuǎn)了——起初走的時候,因為剛剛經(jīng)歷過生死,胸中尚有一口氣,并不覺得十分虛弱但跌跌撞撞地走了約兩刻鐘后,他就覺得胸口隨著心跳開始一陣一陣地刺痛,心跳也痛、走路顛簸也痛,地里全是荒草、碎石、溝坎,就連想要輕手輕腳慢慢...
夜深時,李無相正躺在柴房里。
柴房在薛家主屋左手邊,小小一間,柴火占了一半,剩下一半正能布置個稻草鋪子,再余下出入的空間。搬過來之前已用煙熏了好一會兒,蛇鼠之類即便有,也全跑光了,再灑上從陳家雜貨買來的雄黃粉,就不虞有不速之客。
李無相叫自己的呼吸悠長平穩(wěn),像一個真正睡著的人。這并不容易,甚至算得上吃力。因為他越來越餓了,餓到覺得身上有氣無力,就快不能維持現(xiàn)在的人形。
這叫他想起吸血鬼了,他現(xiàn)在就像吸血鬼一樣極度渴望血肉。他甚至打算等到天一亮,就把那只小母雞宰了,先喝了血,再生吃肉。這個念頭叫他全身的觸須都在皮囊底下蠕動起來了,向著門外主屋的方向的蠕動,那里有新鮮血肉,膏脂豐腴,遠(yuǎn)比小母雞更……
下一刻他猛然收束心神,緩緩深吸一口氣,叫自己安靜下來。
有聲音。
極輕微的,仿佛葉子掉落在院中石板上的聲音。如果是尋常人絕不會注意到這種響動,然而薛家院子里沒有樹,今夜也沒下雨,而那聲音時快時慢,正在向……
李無相凝神靜聽——
正在向柴房來。
有人夜探薛家,這正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這些天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叫人注意到他,從而叫消息傳進(jìn)趙奇的耳朵里、再為兩個人制造接觸的機會,好叫自己搞清楚這位姓趙的煉氣士在這幾天出現(xiàn)在金水究竟是巧合,還是為了趙傀。
只是他拿不準(zhǔn)現(xiàn)在來的人是誰。鎮(zhèn)主的人?來瞧瞧自己這位“李家小公子”、“鄉(xiāng)鎮(zhèn)皇室血脈”會不會在鎮(zhèn)上再惹出什么麻煩?
聲音在門前停下,李無相稍稍睜開眼。今晚有殘月,只從窗縫里漏進(jìn)來一點月光,但對他來說足夠了。
他等了幾息的功夫,仍沒有別的動靜,正在想來人是不是在門前不動了,忽然看到一片巨大的黑影籠罩了整個窗戶。
隨后屋外起了風(fēng)!嗚嗚作響,吹得門板和窗板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幕?,李無相心中一震,立即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動不動,軀體已完全不聽使喚了。
這狂風(fēng)只稍稍吹了一陣,門板和窗板便被吹得開了縫隙,隨后李無相就看到兩只巨大的手掌,一只攀住窗框、一只攀住門框,將手指探了進(jìn)來。那手極大,一根手指就有他的手臂粗,仿若橘皮,閃著鐵青色的光,指端都生著彎曲尖銳的烏黑指甲,惡臭撲鼻。
兩只手一陣抓撓便在門框和墻壁上留下深深的抓痕,泥土簌簌下落,而后李無相又看到外面那東西的眼睛——碗口大小的血紅眼珠子,從被扒開的窗縫和門縫中往屋里看,發(fā)現(xiàn)他之后立即瞳孔一縮,死死盯住。
接著,悶雷一樣的聲音響了起來,門外這東西開始怒氣沖沖地大叫:“叫我進(jìn)去、叫我進(jìn)去!”
李無相叫這鬼怪身上的惡臭熏得幾乎暈過去,一時間頭腦里什么念頭也沒有了,只想著絕不能答應(yīng)它,便緊緊閉著眼,一句話都不答。
屋外那鬼怪似乎更加生氣了,雙手從門窗縫隙里縮了回去,隨后屋頂?shù)耐咂魂噥y響,灰塵像雨一樣落下來,這鬼又在屋頂猛吹,直到將好幾枚瓦片和底下的茅草吹落才又從屋頂縫隙里看他,大叫:“叫我進(jìn)去!叫我進(jìn)去!”
李無相還是緊閉著眼不說話,這大鬼在屋頂折騰一陣,似乎感覺累了,便不再用手扒了,而伏在那里,將一只眼紅的大眼珠湊近縫隙,厲聲喝問:“你是誰?你從哪里來???”
李無相本能地想叫它快點離開,幾乎立即脫口而出:“我是李無相,我從……”
但話剛要出口的時候,他的心里生出一點迷?!顭o相這個名字是這具身體的主人的名字,是我的么?而我從哪里來?我記不大清了……至少不記得是具體的哪個城市,哪個……
下一刻他心中一凜,立即意識到自己的狀態(tài)不對勁,現(xiàn)在就仿佛半夢半醒,幾乎失去意識了——這鬼怪一定是趙奇派來打探自己底細(xì)的!沒想到他的手段這么厲害!他想要叫自己繼續(xù)閉口不言,然而大鬼身上那股熏人的惡臭再次撲面而來,叫他的神志一陣恍惚,幾乎立即就又要失去意識。
絕不能把話說出來!
但他的嘴巴已不聽使喚了,聲音從他的喉嚨里擠了出來:“我……李……”
不能說!
怎么辦!
外……外邪……外邪!
在這一瞬間李無相想到了附在自己身上的那外邪。
脫困之后那外邪仿佛消失了,他也一直刻意避免去想到那東西,覺得有可能也跟趙傀附在銅網(wǎng)上的魂魄一樣,一同被那碗雞血驅(qū)散了,而這十幾天來也的確平安無事。
但眼下他不得不試著呼喚它——外邪,幫我!
下一刻,周圍的一切忽然褪去,變得恍恍惚惚,李無相再次感覺到那個宏大而空洞的東西,仿佛它早就在等待著召喚,現(xiàn)在迫不及待地出現(xiàn)了。
但之后,李無相感覺到它就只是“在那里”,既沒像上次一樣給自己留下什么常識、概念,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yīng)。
他只稍稍一想,就意識到這么一種可能——或許它是一個邪神,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就像金水鎮(zhèn)上的人供奉灶王爺那樣,它也需要信仰、供奉。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李無相就愣了愣。外邪不是沒給自己什么東西……現(xiàn)在心里的這個想法,應(yīng)該就是它留下來的。
于是他立即在心里說:不管你是什么,這次幫了我,我才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下去,才能想法學(xué)到些法術(shù)手段,才能供奉你……才能給你找到貢品!你想要什么?
他知道這話缺乏誠意,仿佛空洞承諾,正想要再說幾句,卻忽然感受到一種微妙的滿足和喜悅,以及隱藏在之后的、上次同樣體會過的貪婪。
它滿意了?哪句話打動了它?
但他沒來得及多想,周圍的一切又忽然像潮水一樣涌來,李無相感覺自己的腦袋完全恢復(fù)清明,他立即接上從口中斷續(xù)艱難地吐出去的話:“我……李……我是……李家灣,李……”
白天時他問過薛寶瓶李家灣那位小公子叫什么,但她不知道,只知道李家灣的鎮(zhèn)主名叫李茂,這也是從前有客人在店里停留時跟她爹娘說起的。
他便道:“……李茂……我爹……爹……李家灣……灣……”
那大鬼聽他說得吞吞吐吐,便又怒氣沖沖地大叫起來??涩F(xiàn)在李無相卻不怕他了——這東西多半是在虛張聲勢,要不然以它的個頭別說扒爛門窗,就是把這屋子給推了都易如反掌,現(xiàn)在卻只能在屋外怒吼,可見并沒什么可怕的!
他便打定主意,只裝作神志不清的樣子,吞吞吐吐地念叨著“李家灣”、“李茂”、“爹娘”之類的詞兒。這么過上一會兒之后那大鬼終于再次怒吼一聲,將碩大的血紅眼球向后一縮——
李無相猛然從稻草床鋪上坐了起來!
外面起了風(fēng),吹得門板和窗板啪啪作響。他抹了把臉,臉上沒有泥灰。再看墻壁和屋頂,也都完好無損……剛才是一場夢!
李無相站起身,走到門外先向外面聽了聽,才慢慢將門栓撥開,把門推開一條不起眼的小縫——立即就看到門口的墻根兒底下,正有一條細(xì)細(xì)的火線在什么東西上飛速蔓延著,在煙火的氣味中,還有淡淡的竹香。
他沒走出去,只定睛細(xì)瞧——那是一個紙折的小人,用墨水在小人的身上畫出了面目,又用朱砂點了一雙眼睛,看到它的時候,就已經(jīng)飛快燃盡了。李無相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嗅到一種更加細(xì)微的臭味,極似從夢中的大鬼身上發(fā)散出來的味道,叫人頭暈?zāi)垦!?br>
于是他慢慢地將門推上,輕輕落下門栓。
剛才那大鬼應(yīng)該就是這個小人,那種臭味兒……是紙人上灑了什么能叫人神志不清的迷藥嗎?看來趙奇并不像自己在夢里想的那么神通廣大。
然而,有一件事他現(xiàn)在可以完全確定了——趙奇極有可能就是趙傀的弟子或者親屬之類,他用的也是竹紙!
現(xiàn)在他仍然很餓,可不再是走投無路面臨絕境時的那種饑餓,而更像是面對一道美食、開始從容品鑒時的那種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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