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傅問舟都沒來,她擔(dān)心他是不是忘了,正打算去請時,在院子里碰到晉安送大夫出來。
“二爺怎么了?”
溫時寧緊張地上前,晉安回道:“二夫人別急,只是日常問診,這位是廖神醫(yī)?!?br>
“虛名而已,二夫人好?!?br>
廖神醫(yī)六十出頭,蓄著半白的長胡須,雙眸炯炯有神透著洞察一切的智慧,頗有仙風(fēng)道骨之姿。
他原本已經(jīng)隱居山林,是老夫人托人一請再請,才出山回京。
溫時寧端端正正地拜了拜。
“有勞廖神醫(yī),我正有些問題想請教?!?br>
問的自然是傅問舟的情況。
廖神醫(yī)便詳細道來:“蠻毒是由七七四十九種草藥,加之幾十種毒蟲熬汁,再涂抹在刀箭上。二爺幸好是中箭,且立即將傷口周圍的肉一并剔之,很大程度地阻止了毒素蔓延。若是中刀,三日之內(nèi),傷口必會加速潰爛至全身?!?br>
“不幸的是,那箭扎進了他骨頭里……”
廖神醫(yī)沒說的是,若不是一直用藥止著痛,傅問舟估計早就痛死了。
據(jù)說那種痛,好比時時刻刻有人拿著砍刀在砍著自己的骨頭。
絕非常人能忍受。
這些年,治療毫無進展,唯一的作用就是止著痛,盡可能的減緩毒素的蔓延。
但止痛的藥物,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失效。
加大藥量,又會損傷腦神經(jīng)。
總之,能預(yù)見的結(jié)果就兩種,要么痛死,要么全身失去知覺,在茍延殘喘中耗到最后一刻。
二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耐藥現(xiàn)象,真正的痛苦才開始。
溫時寧不能完全聽懂,她只關(guān)心:“那我現(xiàn)在能做些什么?”
接著,她又把種藥材的計劃說給廖神醫(yī)聽。
廖神醫(yī)看她的眼神有些復(fù)雜,有欣賞,也有憐憫。
真心難得,但時間不等人,且很多藥材連他都還沒有弄明白。
可人總得有希望。
“我會把已知的藥材整理給二夫人……實不相瞞,種子我也尋到了,但北蠻和大周的氣候土壤大不相同,至今也沒有長出幾種來?!?br>
溫時寧眼睛一亮:“若我能種出來,二爺?shù)亩臼遣皇蔷涂梢越饬耍俊?br>
廖神醫(yī)保守道:“起碼有六成以上的把握?!?br>
只是那解毒之法,也非常人能忍受,只不過還沒影的事,不說也罷。
溫時寧信心滿滿。
“給我些時間,我一定可以種出來?!?br>
廖神醫(yī)不忍打擊,交待說:“在這之前,一定要保證二爺攝入足夠的營養(yǎng),要時常按摩,以防止肌肉萎縮……總之,要二爺自己有足夠的信心,方才能支撐下去?!?br>
偏偏難就難在,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
二爺再錚錚鐵骨,也經(jīng)不起歲月和病痛的雙重折磨,心性早就磨的差不多了。
早在之前,就有段時間不吃不睡,形如枯槁。
連他都以為,怕是熬不下去了……
倒是婚約定下后,仿佛是有了念想,精神好了許多。
溫時寧又問起按摩手法,廖神醫(yī)也耐心解答,并許諾隨后會給她送來相關(guān)書籍,以供學(xué)習(xí)。
溫時寧頗有些難為情道:“不瞞神醫(yī),我尚不識字……但我馬上就會了,從今天起,二爺會教我讀書認字?!?br>
廖神醫(yī)意外地看了眼晉安。
晉安點點頭,“是,二爺有此打算?!?br>
“好事?!?br>
廖神醫(yī)很欣慰,再看著溫時寧那張清秀稚氣的臉時,有些話沒忍住。
“我和二夫人其實早在十六年前就見過了?!?br>
溫時寧一臉懵。
廖神醫(yī)說:“當(dāng)年溫夫人難產(chǎn),是我救了她。”
至今想起來,那也是一次驚心動魄的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