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凌霄踢開了云雪堯。
像踢一塊絆腳的路邊石子。
他雙手都扶住柜邊,加快了移動它的速度。
“江凌霄……”云雪堯顧不上膝蓋跌得生疼,沖上去重復抱住了他的腿,幾近語無倫次,“霄哥哥、不要……不要這樣做……都是我的錯……”
她不敢不認錯。
她不敢賭不敢任性。
俞子舜的命,是誰都不能碰觸的一條紅線。
她欠他太多,已經(jīng)多到此生都無法歸還,再擔不起一條無價的性命。
“我求求你放了他,我求求你住手……”她哭著哀求,哭出了聲,“霄哥哥,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的命都行……你放了師哥……你不能這樣做……我求求你……”
“云雪堯!”俞子舜已經(jīng)猜到了江凌霄在做什么,他厲聲喝道,“你給我閉嘴!不準求他!”
她到興業(yè)來求職,他讓人事給她發(fā)了offer。
他能為她做到的只有這些。
一份不算體面的工作,一面即將掉落的柜門,他想再多給她一點好,她都不要……
但他不要她為了他下跪,不要她為了他去乞求這個男人,為了他重新回到江家那個華麗的地獄。
她那天來到他眼前,沒有血色的面容上泛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死氣,依舊美輪美奐的容顏卻像枯萎的玫瑰。她仿佛沒有靈魂,機械地從泥沼里爬起來,循著生的本能尋求最后一點希望……
這些天,他看著她一點點鮮活起來,一點點重歸當年的朝氣,看著笑容一點點回到她的臉上,看著她的眼眸重新明亮。
他寧愿一死,換她自由。
自由的活著,自由的笑,自由的舒展羽翼……
大約是云雪堯哭得太真切,聲音太惶恐,江凌霄終于停下了動作。
他低下頭,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張滿是淚痕的臉。
云雪堯仰著頭,眸中溢滿水霧,滴落的淚珠顆顆晶瑩飽滿。
江凌霄伸手,指尖微寒,從她臉龐刮過,再抬手,攤開掌心,看著沾滿了一指的淚水。
“你哭了,”他聲音滴水成冰,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云雪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這樣哭,為了……一個男人。”
一個不叫江凌霄的男人。
他突然俯身,抓住她的發(fā)髻,逼她揚起脖子。
“云雪堯,你居然可以為了他哭?!彼蓝家?,眸子里泛著令人戰(zhàn)栗的猩紅,“你為了他下跪,一次、兩次,為了他求我,認錯,一次、兩次……你為了他哭,第一次哭……”
他聲音都變調(diào),冷笑聲尖銳而古怪。
他重復著那幾個字句,“一次、兩次,為了他……呵!一次、兩次……呵!一次、兩次……呵!為了他……”
云雪堯在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