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你心里竟然還記掛著他?難道我和你相伴的日子都不作數(shù)了嗎?”
陸祈滿臉不可置信地逼問我,仿佛我犯了什么驚天大錯。
可明明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陸祈你現(xiàn)在問這個有意義嗎?與其在這與我糾纏,不如想著怎么將你的心上人迎入門?!?br>
陸祈慌亂地?fù)u頭,他將我緊緊抱住,“不。我那日在書房所言,都不是真心的。只要你不同我和離,我答應(yīng)你,此后便跟她斷了,再不往來!”
我知他并非不舍得我,他只是不舍得我背后的將軍府,舍不得我外祖家的支持。
他俯在我耳邊,聲音似祈求,“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好嗎?”
我冷笑的推開他的手,視線在他那張臉上掃視。
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我怎么當(dāng)初會覺得與阿越像呢。
7
裴家是京城忠烈之家,上下所有男子皆從軍,卻也都死在了西北邊境,他們守護(hù)的地方。
獨留下裴家的小將軍裴之越一人。
我的母親也是將門之女,受她影響,我從小對騎馬射箭情有獨鐘。
父親卻不許,他說女兒家要有女兒家的樣子。
父親下令軍營里的士兵凡是見到我都不得放我進(jìn)去。
裴之越師從我父親,因此他經(jīng)常來將軍府,一來二去,我們便相熟了。我時常去找他,死纏爛打央求他帶我去騎馬。
在馬背上的恣意瀟灑,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裴家與我家是世交,因此父親對裴之越知根知底,為我定下了和裴之越的婚事。
出征的前一天,少年翻越將軍府的高墻來偷偷見我。
我?guī)е阍谛¢w樓上。
悶熱的閣樓里,他送給我一枚狼牙。
他跟我講在西北荒漠他單挑狼王是如何九死一生,萬分兇險,這枚狼牙便是他在打敗狼王后從它身上得來的。
他說戴上狼牙可以辟邪,護(hù)我平安。
西北戰(zhàn)事吃緊,我紅著眼睛問他能不能不去。
他輕輕地?fù)u了搖頭。
他給我講西北邊境的風(fēng)光,講那里的風(fēng)沙,講西北高懸的皎月。
那是他父兄以命相守的地方,如今他也必定要去。
少年容貌俊朗,面若冠玉,眼睛里藏著無法動搖的堅定。
那時,他盯著我的眼睛認(rèn)真地說,“阿窈,等我收復(fù)西北失地,我就來娶你?!?br>
我嘟囔著嘴,“收復(fù)失地要很久很久吧,那時候說不定我都成老姑娘了,你要是不想娶我就直說?!?br>
他鄭重其事地將狼牙用紅繩系在我的手腕上,神色極為認(rèn)真,“阿窈,我做夢都想娶你?!?br>
我的臉紅了,如春日的海棠花。
可我沒有等到西北失地收復(fù)的消息,也沒有等到我的少年。
三個月后,西北傳來消息,西北戰(zhàn)事失利,三萬將士無一生還,包括裴之越。
閣樓一別,是我們跟他的最后一次相見。
我的少年郎啊,他風(fēng)光霽月,死在了他守護(hù)的西北,尸骨無存,我連他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甚至在夢里,我也一次沒有見到過。
阿越,你真的好小氣。
為什么一次也不來見我。
8
母親為我重新相看婚事。
世家子女總逃不過聯(lián)姻。
從前我有裴之越,但現(xiàn)在我逃不過了。
母親為我拿來幾幅畫像,是京城內(nèi)適婚男子的畫像。
看見陸祈的畫像時,我驟然呆住了。
從前京城內(nèi)便有人說,陸小侯爺與裴小將軍長得像。
可我從來沒有見過陸祈,哪怕是他的畫像。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畫像上的人,眉眼間神似裴之越。
若不是上面明明白白寫著陸祈兩個字,我真的會以為這是裴之越的畫像。
可惜母親為我說的親事不是陸祈,而是另一位世家公子。
原本以為我與他不會再產(chǎn)生交集,可誰知幾天后,陸祈親自上門求娶我。
母親原本不同意。
可他三次上門,跪在將軍府面前。
我讓他回去,這門親事我不會答應(yīng)。
可他說,他知道我心有所屬,但他真心愛慕我,哪怕只是替身,他也心甘情愿。
他長得真像阿越啊。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愣住了。
我差點以為我的阿越回來了。
我最終心軟了。
我向母親求情,母親松口同意了,退了原先的親事。
永定侯府的小侯爺陸祈,我們算是門當(dāng)戶對。
我本想我會與他好好過下去。
可新婚之夜,他卻將我一人扔在新房。
陸祈將我當(dāng)做庶妹的替身。
可其實最初,他也是我的替身。
婚后,陸祈雖從不與我親近,卻溫柔體貼入微,在外人眼里,我們是一對恩愛夫妻。
9
陸祈離開后,我喚阿喜進(jìn)來,“江蘋最??床〉尼t(yī)館你打聽到了沒?”
阿喜點點頭。
我將一張藥方給阿喜。
那是上回母親給我的,一張助孕藥方。
我婚后三年無所出,對此她一直很焦心,特意為我尋了這張藥方。
但現(xiàn)在我用不上了,倒不如送給江蘋,助這對真心相愛的戀人一臂之力。
“你想辦法,將這張藥方送給藥館的大夫?!?br>
10
十日后嫂嫂的兒子周歲,我與陸祈一道回將軍府參加周歲宴。
自那日以后,我們一直保持著表面上的和平。
席間,陸祈被灌了幾杯酒,醉得一塌糊涂,嘴里胡言亂語。
天色已晚,回侯府已經(jīng)不太方便了。
我便命人將陸祈帶到我房間休息。
我正跟哥嫂等人在花廳喝茶敘舊時,突然有侍女慌慌張張闖進(jìn)來,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地上,聲音發(fā)顫,“老爺夫人,不好了……三小姐她跟小侯爺……在……在小姐的房間睡……睡在一起?!?br>
父親聽完,臉色大變。
一行人急忙趕往我的房間。
房內(nèi),我的床上,江蘋與我的夫君躺在同一張床上,她墨發(fā)披散,倚在陸祈懷里,半截雪白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頭。
眾人被這副畫面嚇了一跳,有夫人急忙捂住雙眼轉(zhuǎn)過身去。
我捂住嘴,一臉不可置信地倒在母親懷里,“母親,阿祈他……妹妹……”
母親心疼地抱住我,輕輕拍著我的頭安撫我。
我在她懷里泣不成聲。
床上的人終于被我們的動靜吵醒了。
江蘋甫一睜開雙眼,似乎沒料到會有這么多人,嚇得縮進(jìn)被子里,而陸祈則緊緊護(hù)住她。
父親震怒,隨即讓人將江蘋捆了扔進(jìn)祠堂反省。
還連夜將老侯爺夫人請了過來商討如何處理這件事。
我在母親懷里不斷哭泣,而陸祈則似鵪鶉一樣跪在地上。
老夫人一拐杖打在陸祈背上,陸祈被打得悶哼一聲,卻生生受住了。
“逆子!你干了什么好事!窈窈是多好的孩子,你竟然干出這等下作的事情,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說罷,老夫人舉起拐杖又要打下去。
周圍的人趕緊攔住。
老夫人抓著我的手,“窈窈,祈兒他只是一時糊涂,還請你原諒他,給他一次機會!”
陸祈也爬了過來,“阿窈,我當(dāng)時在睡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跟她睡在一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罰你罰我,只求你千萬別離開我。”
周圍的人也在勸我。
他們說男人哪能不犯錯,好好教訓(xùn),以后不再犯就是了,千萬不能毀了一樁姻緣。
所有人都在勸我原諒陸祈。
仿佛只要我不答應(yīng),那便是我心胸狹隘。
江蘋與陸祈無媒茍合,這是樁丑聞,父親下令封鎖消息,可流言比風(fēng)還快,第二天就吹遍了整個長安城。
江蘋被父親拘禁在祠堂內(nèi),罰她每日跪著,每天只有一頓飯。
她每天的飯都是由丫鬟專門送進(jìn)去的。
我讓阿喜買通了送飯的丫鬟,每日在她的飯菜里摻上那張助孕藥方熬的藥,無色無味,嘗不出來。
我向藥館的大夫打聽過了,在我送去那張藥方后不久,江蘋得知藥方,便買下了。
她想上位,我這個姐姐便來幫幫她。
短短幾天,江蘋整個人瘦了一圈。
11
事發(fā)后,我一直住在將軍府,而陸祈則被老夫人帶回了侯府。
一日,我與父母兄嫂坐在花廳時,有人來報,說是江蘋跪著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江蘋被放了出來。
大夫診脈時面色凝重,再度確認(rèn)后,才說三小姐懷孕了,已經(jīng)一月有余。
按照時間推算,是與陸祈的那晚。
看來我送出去的助孕藥挺有效果。
父親震怒,打碎了好幾個茶杯,屋子里的人都大氣不敢出,生怕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未婚先孕成何體統(tǒng),傳出去我將軍府的臉面還能不能要了,給我打掉!”
倒是江蘋,她剛好蘇醒了,聽到這句話。
她跪在床上乞求,緊緊捂著肚子,“爹,求你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我真心喜歡阿祈!”
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叫人好生憐惜。
總之,江蘋的孩子最后沒有打成。
我悄悄叫了一個小廝去侯府門口議論此事。
隔天,老夫人帶著媒婆親自上門,想要納江蘋為妾。
老夫人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母親堅決不同意,“我的女兒,受的委屈已經(jīng)夠大了,不能再委屈了!”
老夫人老淚縱橫,聲淚俱下,“我這輩子最大的愿望便是看到祈兒成婚生子,若是蘋兒能生下孫子,我這輩子也算知足了……”她作勢就要跪下。
老夫人愛孫之心切,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一半的人勸我大度,將江蘋納入府。
那我便如他們所愿,
我紅著眼睛跪在父親母親面前,“還請阿爹阿娘同意女兒和離!”
在場所有人皆大驚,紛紛勸我想清楚。
老夫人更是震驚得忘記了哭,抓著我的手道,“窈兒,我并非要逼你和離?!?br>
我明白她只是想要江蘋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想要我跟陸祈和離。
這副自私自利的丑惡嘴臉,他們母子還真是一脈相承。
我朗聲道,“女兒嫁至侯府三年無所出,女兒自認(rèn)有錯,如今阿祈也犯下錯誤,倒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就此和離,妹妹嫁入侯府,也正好了卻老夫人想要孫子的心愿?!?br>
說完,我跪地朝老夫人磕了三個頭,“窈兒感謝老夫人這些年對我的照顧?!?br>
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就算是想壓也壓不下來了。
思慮一番后,父親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做主同意了。
就這樣,我與陸祈當(dāng)面簽下和離書。
許是我的錯覺,我看見陸祈在按下指印的那一刻,眼里竟然有些不舍。
11
我?guī)е碗x書去了江蘋的房間里。
她半倚在床上,手撫上還沒顯懷的肚子,臉上顯出些母親的光輝來。
想來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我與陸祈和離了。
見我來了,她勾唇笑了笑,“姐姐,你看,還是我贏了!”
我不以為然,“只是陸老夫人的意思,為側(cè)妃?!?br>
侯府望族,怎會讓一個庶女為正妃。
江蘋雖心有不甘,可她覺得她還是贏了我,“側(cè)妃又怎樣?祈哥哥說了,等我生下孩子,他會立我為正妃?!?br>
我將和離書放下,替她掖好被子,“那就祝妹妹往后幸福,得償所愿?!?br>
她還是太單純了,殊不知,這個世界上,男人的承諾是最不值錢的。
深情是可以裝出來的。
就像當(dāng)初陸祈求娶我時,深情至極,可最終不也是一場裝出來的騙局嗎?
12
夜晚,我在廊下看月的時候,得知了江蘋與陸祈的婚期。
婚事商定得很快,庚帖是阿喜來送給我的,她來找我的時候,眼眶還泛著紅。
我找了帕子,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哭什么,好端端的?!?br>
阿喜是我的陪嫁侍女,年紀(jì)不大,卻從小跟著我,對我忠心耿耿。
“奴婢只是為小姐覺得不甘心。
阿喜憋著嘴,想抹掉眼淚,卻越抹越多。
“做女子真難,若是不嫁人,外人便要說指定是這姑娘不好,才沒人要?!?br>
“若是婚后無所出,便是妻子無能,不孝?!?br>
“若是所嫁非人,還要忍受丈夫一心多意?!?br>
“總之,萬般不是,都得是女子的過錯,男子一點代價都不需要背負(fù)?!卑⑾仓刂匚宋亲?,“左右都是不對,小姐當(dāng)初還不如不嫁。”
“小姐你不知道,現(xiàn)在外邊的留言有多離譜,他們說你是因為生不出孩子才會被休棄!可明明犯錯的是侯爺,如今被說的卻是小姐你!”
我望著天邊的月亮。
“阿喜,京城的月亮太無趣了,想不想看看別處的月亮?!?br>
阿喜抽噎著,“小姐的意思是……”
我輕聲說,“我?guī)阕??!?br>
我輕輕捏著手心的狼牙墜子。
阿越,你說的大漠,我現(xiàn)在想去看看了。
13
三天后,京城有一隊商隊要去西北經(jīng)商。
我隨著商隊,逃離四四方方的京城,終于看見了阿越口中的西北。
這里的白天風(fēng)沙彌漫,夜晚明月高懸,偶爾還有狼嘯從遠(yuǎn)處傳來。
邊塞上,是兩邊軍隊的駐扎地。
阿喜指著天,興奮地對我說,“小姐小姐,你看這里的月亮跟京城果然不一樣,又大又圓!”
我坐在客棧的廊下賞月,手邊放著一壺酒,偶爾有風(fēng)沙輕輕刮過我的臉。
我輕輕閉上雙眼,似乎能看見他在這個地方浴血奮戰(zhàn)守護(hù)百姓的樣子。
14
我在西北盤下一間酒樓,聘請幾個郎中,改成了醫(yī)館。
這里戰(zhàn)爭頻發(fā),軍隊傷兵很多,軍醫(yī)又少,我的醫(yī)館免費開放給傷兵治療。
西北的生活十分單調(diào),但沒有京城的勾心斗角,我也不必再為許多事情煩心,生活反而輕松了許多。
我就在這里救治軍隊的傷兵。
他曾經(jīng)守護(hù)的地方,如今我也想守護(hù)。
十年后,邊關(guān)終于告捷。
西北十三座丟失的城池都收復(fù)了。
從那天開始,西北的慶功宴舉辦了三天三夜,數(shù)以萬計的將士都在慶祝,同時也在告慰為這場長達(dá)數(shù)十年戰(zhàn)爭死去的同伴。
三天后,軍隊即將班師回朝。
我想,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
于是我將醫(yī)館托付給一位郎中,像十年前來這一樣,帶著阿喜隨軍隊踏上回京的路程。
臨走前,我裝了一點沙子,將沙子和狼牙一起放在瓶子里。
他死時尸骨無存,如今我?guī)ё咭慌觞S沙。
阿越,西北十三城皆已收復(fù),你說要娶我,這次不能再食言了。
15
軍隊進(jìn)宮向皇帝報喜。
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們將我也報了上去。
說我在西北無償救治士兵,也應(yīng)嘉獎我。
皇帝龍心大悅,一道圣旨,將我封了郡主。
封號清平,賜封地。
進(jìn)宮謝恩時,我碰到了陸祈。
我在城樓上,他在城樓下。
他抬頭,我低頭。
我們遙遙對視。
我才發(fā)覺,那些過往如云煙,似乎已經(jīng)離我很遠(yuǎn)了
聽說江蘋生下了一個男孩。
老夫人很高興,只是她一直嫌棄江蘋出身不好,所以將孩子抱走親自養(yǎng)育,還不讓江蘋經(jīng)??匆姾⒆印?br>
江蘋如今見不到孩子,陸祈又不經(jīng)常去她那兒,想必日子不好過。
而陸祈當(dāng)初承諾的正妃之位不僅遲遲沒有實現(xiàn),反而還新納了幾房侍妾。
那些侍妾無一例外都會騎射,且眉眼與我都有點相似。
宛宛類卿。
當(dāng)初他用在我身上的這一套,如今又用在了江蘋的身上。
16
我跟陸祈終于又坐在一起。
他坐在我對面,狹小的茶室內(nèi)只有我們兩人。
十年過去,他老了許多,眼窩凹陷,鬢角生出幾縷白發(fā),不復(fù)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似乎過得并不如意。
他率先開了口,“好久不見。”
他看向我的眼里有愧疚,有后悔,有不舍,“當(dāng)年是我對不起你,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很后悔,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很想你,很想從前我們還在一起時的日子,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喜歡的人,是你?!?br>
這樣的話,很熟悉,當(dāng)初他也用在江蘋身上。
如今我才明白。
其實他真正喜歡的不是我,也不是江蘋,而是那些他得不到的東西。
可他的喜歡并不值錢,我亦不在乎了。
我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不是所有的往事都需要追憶,也不是所有故人都喜歡重逢。侯爺不必愧疚,也不必后悔?!?br>
他抬手想要摸我的臉,被我躲開了,他的手懸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阿窈……”
我起身后退幾步,行了個禮,“侯爺還是珍重眼前人吧?!?br>
17
我在封地里找了個好地方,給阿越立了個碑。
他死后沒有尸骨,我將從西北帶回來的那捧沙子和他送我的狼牙一起埋了,當(dāng)做他的衣冠冢。
我還在他的碑旁邊留了個空位。
我想死后我們應(yīng)該能同穴。
我靠在碑上,手邊拿著酒,給他講我在西北的見聞。
“阿越,我終于看到你說的西北的月亮啦?!?br>
“我還看到了狼王,不知道它跟你當(dāng)初殺死的那只狼王有沒有打過架?!?br>
“阿越,西北十三城都收復(fù)了,你看到了嗎。你說要來娶我的……”
我將酒倒了一點在他的墓碑上,一杯敬他,一杯敬我自己。
春光暖暖的,我靠在碑上,逐漸睡著了。
我終于又看見了阿越。
他將狼牙系在我的手腕上。
我敲了敲他的頭,“笨蛋,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找我。十三城收復(fù),你再不娶我,我都要成老姑娘了!”
阿越嘿嘿笑著,將我抱進(jìn)懷里,“即使是老姑娘,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老姑娘?!?br>
他帶我在西北的沙漠里騎馬。
夜晚,我們一起躺在沙丘上看月亮。
這一次,我終于和他一起看見了西北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