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已經(jīng)陸續(xù)坐滿了人,熱熱鬧鬧地相互攀談。
沈連橋低垂著眉眼,長長的劉海蓋住了眼睛,瘦削的臉上像刷了層白漆,一臉的命不久矣,雙拳緊握,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連帶著那一片的氣氛都陰郁下來。
陶言柒一身水紅色的緊身旗袍,勾勒出窈窕火辣的身姿,分明是一副熱烈的打扮,卻是眉間微蹙,染上幾分愁緒。
她握上沈連橋攥緊的拳頭,微微摩挲,心疼地問道:“連橋哥哥,怎么了?”
沈連橋深深看了一眼沈家的席位,隨后微微搖頭,坐在了陶言柒旁邊。
“沒事?!彼p嘆道。
這大概就是男版白蓮花的魅力吧。
陶言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沈家的席位上,坐著兩個陌生的身影。
而連橋哥哥身體里可是流著沈家的血,卻被他們排斥在外!
她一個不是沈家的人,看著都直冒火!
沈連橋察覺到手上微微收緊的力道,稍稍調(diào)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抬起頭看著陶言柒,眼里盛著十二分的深情。
“小柒,你別為了我生氣,這不值得……”
“這是爺爺?shù)膲鄢?,我能被邀請過來,已經(jīng)很滿足了,坐在哪里,其實(shí)都無所謂的?!?br>
“我現(xiàn)在坐在你身邊,也是很開心的?!?br>
沈連橋的眼睛長得很好看,是微微上揚(yáng)的丹鳳眼,眼角泛紅,天然有種妖異的美感。
不過在他的用心處理下,那一抹紅更添幾分楚楚可憐的效果,很能讓人心疼。
陶言柒就心疼得不行。
她當(dāng)即就蹬著細(xì)細(xì)長長的高跟鞋,氣勢洶洶往主桌去。
也虧得沈家的人大多都在老爺子跟前盡孝,主桌上目前只有唐紅,趙清念,和過來打醬油的白芊芊。
陶言柒以一副教育孩子的強(qiáng)式口吻咄咄逼人:“白小芊,你隨便亂跑你爺爺知道嗎?沈家的主桌也是你能上的?”
“還帶著一個……”她揚(yáng)著下巴,斜著眼睛在趙清念身上掃了一圈,皺著眉頭,一臉嫌惡,像是看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什么玩意?穿成這樣出來也不嫌丟人?”
唐紅面露怒意,站起身來,想擋在陶言柒和孩子們中間。
盡管強(qiáng)作了鎮(zhèn)定,但她的局促在混慣了上流圈子的人眼里還是顯而易見的。
“行了,快帶著人趕緊走吧,你們白家的臉都要丟盡了!”陶言柒并不把唐紅放在眼里,只最后斜睨了一眼,“哦,你,幫我倒杯水,sparkling water.”
唐紅咬緊牙關(guān),被氣得發(fā)抖。
“站?。 彼龑χ昭云庋龐频谋秤昂?,“給我家孩子道歉!”
她無所謂自己所受的侮辱,但清念她,縱然手段不凡,總歸是個孩子。
是她們家的孩子。
她無法忍受叫清念受這樣的委屈。
陶言柒頓住腳步,冷笑了一聲。
“道歉?”
“你是個什么東西!也配叫我道歉?”
白芊芊到底是家里嬌慣著長大的小公主,也不是這點(diǎn)事兒就能嚇壞的。
“陶姐姐,你出來的事你爸爸知道嗎?”
“是徐阿姨偷偷帶你來的吧?”
“沈爺爺?shù)膲垩缫彩悄隳軄淼??你們陶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她叉著腰,圓潤的小臉和圓滾滾的眼睛看上去絲毫沒有攻擊性,說出的話卻是刀刀致命,偏偏讓人覺得童言無忌,嬌憨可愛。
“死丫頭你說什么?”陶言柒的臉被一個孩子扒下來扔在地上踩,這讓她哪里受得了?當(dāng)即兩三步上前,高高揚(yáng)起手掌,就要打下去。
趙清念眼疾手快,趕忙抓住她的手,也揚(yáng)著小臉叉著腰,“sparkling water是什么?中文都不會說還不趕緊回學(xué)校上學(xué)?”
“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大概是因?yàn)槟闩赃呥@位叔叔對自己的座位不滿意,叫你朝主家座位上撒火罷?!?br>
“欺負(fù)小孩子你可真有一套,難怪你爸爸要把你關(guān)在家里不讓出來見人呢!”
“這位阿姨,請你給我姐姐道歉!”
想當(dāng)年她縱橫昆侖,小小的一個奶團(tuán)子站在流光溢彩的仙劍上,背后是兩尊腳踏祥云的大靠山,哪里有她不敢教訓(xùn)的修士?
陶言柒汗都出來了。
她手快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