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妹妹如冰，她連北境的氣候都無法適應(yīng)，何況是嫁去更北邊的諸戎。
我淡淡開口:「大不了我再帶兵打他個心服口服?！?br>
李執(zhí)終于又看向我。
「如月，我知道你勇武善戰(zhàn)，然而多年征戰(zhàn)，國庫虧空，我朝…急需休養(yǎng)生息?！?br>
我愕然抬頭，眼前卻一陣眩暈。
李執(zhí)慢慢走來，扶住我緩緩倒下的身軀，動作輕柔，眼中含情，一如少年時的他。
「如月，你已為我做了這許多，就為我做最后一件事，替你妹妹和親，可好?」
如冰走到李執(zhí)身后，一只手拽著他的衣袖，一只手擦著臉上的淚。
「姐姐，我真的離不開京城，更離不開陛下，姐姐，求你成全?！?br>
黑暗漸漸襲來。
我終于明白，李執(zhí)的怒意，是為了如冰，而不是我。
2.
我被手腕和腳踝處的劇痛驚醒。
我睜開眼，下意識想要掙扎，卻渾身無力。
「你們輕些，別把她弄得太疼?！?br>
李執(zh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側(cè)過頭看他，他也低頭看我。
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李執(zhí)對我說:「如月，你嫁去諸戎，不可將刀劍對著故國。」
「我將你手筋腳筋挑斷，齊達(dá)飛便不會再強(qiáng)迫你出戰(zhàn)?！?br>
我深深看著李執(zhí)，不知他為何能如此深情款款說出這樣無恥的話。
身體的痛楚，不及我內(nèi)心痛苦之萬一。
輕輕的啜泣聲從李執(zhí)身后傳來。
這是如冰的聲音。
李執(zhí)面色更加溫柔，他轉(zhuǎn)身，抱住身后的如冰。
「如冰，我知道你心疼如月，你們姐妹情深，我心甚慰。」
如冰撲在李執(zhí)懷中，抽噎聲停也停不住。
「姐姐都是為了我，陛下，都是我不好。」
李執(zhí)擁著如冰慢慢走遠(yuǎn)。
「你姐姐深明大義，她不會介意的?！?br>
我咬破了唇，冷冷笑出了聲。
廢我手筋腳筋，將我丟入敵國陣營，李執(zhí)，你可想過諸戎會怎樣對我?
我這些年，戀慕的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3.
我是在長時間的昏睡中被送嫁的。
短暫清醒的時間里，我聽到過父親的怒吼，和如冰的哭求。
我也聽到李執(zhí)對父親許諾會立如冰為貴妃。
侯府庶女，貴妃已經(jīng)是最高位份。
我聽見父親砸破茶碗的聲音，他怒不可遏地讓李執(zhí)滾。
我的眼角滑下一滴淚。
父親為我，算是跟新帝撕破臉。
再之后，便是傳遍侯府的哭聲。
父親一夜之間，溘然離世。
我昏睡在床上，指甲掐破了掌心。
那年京城侯府花園中對我微笑的少年郎，竟長成了令我作嘔的模樣。
父親離世也沒有耽誤李執(zhí)送我和親。
在馬車?yán)锾闪艘粋€月，有人掀起車簾，我的眼才見到了外面的光。
長發(fā)編成許多小辮子束在腦后的青年站在馬車外看我。
我瞇著眼，逆著光，半天才看清他的臉。
蜜色的皮膚，筆挺的鼻梁，利劍一般的眼神，精致的長相。
「嘖嘖，我的女殺神，我的新娘，你的皇帝可真下得了手啊 !」
說完，他有力的胳臂將我從馬車?yán)锉С觥?br>
我大紅色的嫁衣與他的狐皮大氅交疊在一起。
我手腕上鮮紅的傷疤露了出來，齊達(dá)飛垂下眼簾，扯下了我的袖子遮去了那刺眼的傷口。
我已在諸戎都城大門口。
齊達(dá)飛將我抱上了他的馬，帶著我進(jìn)入都城。
諸戎百姓們在路邊看著我。
我能聽見竊竊私語。
「太子懷里的女人，就是大靖的那個女殺神。」
「長得這么美?」
「美又怎樣，她殺了諸戎這么多將士，太子不會放過她的!」